那些湮沒已久的桐鄉(xiāng)風景

桐鄉(xiāng)建縣于明宣德五年(1430),是從原崇德縣析置出來的,直到1958年桐鄉(xiāng)、崇德兩縣重新合并,原桐鄉(xiāng)縣在歷史上存在了528年。

在這數(shù)百年內(nèi),文人墨客曾數(shù)度對境內(nèi)的風景名勝、人文古跡進行甄選、歸納和題詠,編撰過桐鄉(xiāng)八景,地方史志記載的即有三次:

清康熙十七年(1678)仲宏道所撰的《桐溪八景》:桐溪罄折、橫湖練凈、東山牧唱、殳山仙境、石門故壘、皂林古驛、叢桂儒宮、雙塔禪院。

清嘉慶年間程鵬程所撰的《桐溪紀略八景》:洪濟柳陰、雙橋帆影、濮塘云樹、梅涇機聲、九曲漁煙、車溪春漲、滹沱紅葉、般若松風。

清光緒九年(1883)嚴辰所撰的《桐鄉(xiāng)八景》:玉灣望幸、石涇訪社、楊園瞻禮、殳山攬勝、雙橋憑吊、一塔巋存、梅涇濯錦、桐水聚文。

《桐溪八景》所列的景點梧桐涇、橫湖、東山、殳山、石門壘石弄、皂林、孔廟和鳳鳴寺?!锻┫o略八景》所列的景點是石門行宮、皂林雙橋、濮院梅涇、濮院織機、九曲里、金牛塘、滹沱庵、般若庵?!锻┼l(xiāng)八景》所列的景點是石門行宮、屠甸石涇書院、楊園墓、殳山、皂林雙橋、烏鎮(zhèn)壽圣塔、濮院織機和孔廟。

這前后三個“八景”,有多處景點重合:殳山仙境與殳山攬勝,洪濟柳陰與玉灣望幸,皂林古驛、雙橋帆影與雙橋憑吊,叢桂儒宮與桐水聚文,梅涇機聲與梅涇濯錦。除去相同的景點,這三個“八景”合起來共有十八景之多。

仔細對照這三個“八景”,可以讀出許多歷史信息。

一是這三個“八景”的內(nèi)容是逐漸由縣城及縣城周邊地區(qū)向其他市鎮(zhèn)擴展的,《桐溪八景》中有五處在縣城或縣城周邊,即梧桐涇、橫湖、東山、孔廟和鳳鳴寺,僅三處在其它市鎮(zhèn),即殳山、壘石弄、皂林,《桐溪紀略八景》中有三處在縣城周邊,即九曲里、滹沱庵和般若庵,而到了《桐鄉(xiāng)八景》,縣城及縣城周邊只有孔廟被列為一景,其余七景均在其它市鎮(zhèn)了。

二是《桐溪八景》撰于清康熙初年,其時尚無南巡之舉,所以不可能出現(xiàn)石門行宮,《桐溪紀略八景》始有“洪濟柳陰”一景,而且列于八景之首,而《桐鄉(xiāng)八景》將它改為“玉溪望幸”,仍列于八景之首,嚴辰在《桐鄉(xiāng)八景圖》中也說:“仲宏道舊志八景列有石門故壘,其時御營未建也。程鵬程《紀略》標有洪濟柳陰,未免識其小者。今改玉灣望幸,列于八景之首,所以示尊王之義,而表待澤之思。”

三是這十八個景點中,多數(shù)景點特別是《桐溪八景》中所列的八景,在清光緒年間甚至更早即已湮沒,如橫湖、東山、九曲里、滹沱庵和般若庵等。

最早的仲宏道所撰《桐溪八景》距離今天已有339年之久,程鵬程所撰的《桐溪紀略八景》距今約200年,最晚的嚴辰所撰《桐鄉(xiāng)八景》也相距134年了,他們所撰的這些景點,現(xiàn)在大多數(shù)已湮沒不彰,特別是桐鄉(xiāng)縣城周邊的桐溪罄折、橫湖練凈、東山牧唱、九曲漁煙、滹沱紅葉、般若松風等,現(xiàn)在已成為市區(qū),早已是通衢大道、高樓大廈了,有的只剩下一個地名,有的連地名也不存在了,即使留下地名的,多數(shù)也被誤寫訛傳了。

桐溪罄折

桐溪,也稱梧桐涇,現(xiàn)稱蓮花橋港,1998年曾拓寬。清光緒《桐鄉(xiāng)縣志》載:“梧桐涇在縣東,即通濮川之路。舊說梧桐甚大,鳳凰集其上,故鄉(xiāng)以桐名?!蓖┼l(xiāng)的地名來歷最早緣于此,明朝程立本有《梧桐涇》詩:“梧桐蔭清涇,涇水波粼粼。上有五色鳥,下有黃金鱗。秋雨洗白石,春風生綠蘋。愿學羊裘子,時來垂釣緡。”

橫湖練凈

橫湖,原為一個大湖,后漸成沼澤。光緒《桐鄉(xiāng)縣志》載:“在縣東南三里,舊為大陂,前人放舟游覽,題詠其間,亦桐境之勝境,今則淤墊湫隘,僅澄波一道?!背瘫玖ⅰ稒M湖》詩曰:“橫湖如匹練,風景此中稀。日暖赤鱗躍,天晴白鳥飛。蒼松蟠石岸,春水沒苔磯。幾度斜陽岸,漁舟渡口歸?!睆拇嗽娍梢钥闯觯鞔鷷r尚是淺湖。桐鄉(xiāng)縣城以東直至濮院,土勢平坦,少坡岡,與縣城以西多坡岡的地形截然不同。原濮院鎮(zhèn)南有黃河村,因黃河蕩而得名,河、湖,土語音同,橫湖面積很可能涵蓋現(xiàn)在振東新區(qū)與濮院鎮(zhèn)南部的廣大區(qū)域。

東山牧唱

東山原是一土丘,位于原城南鄉(xiāng)幸福村,今六中振東校區(qū)附近,現(xiàn)僅存東山橋一個橋名了?!锻┼l(xiāng)縣志》載:“在縣治東三里梧桐鄉(xiāng),高五丈,廣十畝余。無峰巒峭聳,直堆阜耳?!敝俸甑馈稏|山》詩:“未得登臨興,東山續(xù)勝游。聊從桐水畔,指點話林邱?!迸f志還記載此地曾出現(xiàn)老虎蹤跡,順治十六年(1659)九月,秦王廟(今鳳鳴寺寺址)地方有虎,桐鄉(xiāng)知縣遣丁出擒,至東山橋,虎去不知去向??梢娙儆嗄昵斑@里人煙稀少,相當荒僻。

九曲漁煙

九曲指九曲里,原城南鄉(xiāng)桐南村九曲里自然村,今市中心九曲小區(qū)。九曲港東連丁家橋港,西接康涇塘,河流彎彎曲曲,故名九曲港。以前是漁舟匯集的地方。

滹沱紅葉

滹沱即滹沱庵,后寫作花度庵,在原城南鄉(xiāng)聯(lián)新村花度庵自然村,今桐鄉(xiāng)教師進修學校校址?!锻┼l(xiāng)縣志》載:“縣南張蕩有庵曰滹沱?!奔t葉,指桕樹葉,非指楓葉,桕至深秋,葉呈火紅之色,與楓葉極相似,前人有“彩霞桕葉相映紅,傲霜桕樹笑秋風”之句。“滹沱紅葉”成為一景,可見桕樹成林,風景殊異。桕樹原是桐鄉(xiāng)一帶最常見的樹種,直到上世紀五十年代末“大煉鋼鐵”因燒小高爐而被砍伐殆盡。

般若松風

般若,指般若庵,在原城南鄉(xiāng)桐南村毛蓬頭自然村,今慶豐社區(qū)城南小區(qū)?!锻┼l(xiāng)縣志》載:“縣南二里有般若庵,俗呼茅蓬?!卑闳翕指浇?a href='/songshu/' target=_blank>松樹成林,后又被俗稱為“茅蓬”,可以想見以前是樹木茂密的荒僻之地,而現(xiàn)在已是高樓林立的住宅區(qū)了

【作者簡介】顏劍明,浙江作家協(xié)會會員,桐鄉(xiāng)市作家協(xié)會秘書長,《桐鄉(xiāng)文藝》《桐鄉(xiāng)名人》雜志責任編輯,副研究館員,偏愛地方文史研究,著有《千年古剎福嚴寺》《鑒明去塵垢》《水韻洲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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