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6年，這位紅軍教導員成為斯諾的號手，把中國軍號“吹”向世界
提示：讀過埃德加·斯諾《西行漫記》的人，在被上世紀三十年代發(fā)生的“英雄史詩”——紅軍長征深深打動的同時，也一定會對封面和書中的首幅照片留下深刻的印象。那個氣宇軒昂、英姿勃發(fā)的“號手”，足以代表紅星照耀下的中國年輕、奮發(fā)、不屈的形象。
周彥祥是同心清真大寺的負責人，人很不錯，下寺后熱情地接待了我們的采訪。
同心清真大寺，寧夏現(xiàn)存歷史最久、規(guī)模最大的一座伊斯蘭教建筑，翹檐斗拱，莊重樸素。周彥祥說，清真寺建于明萬歷年間，清代曾經(jīng)兩次重修，在國家屬于二級建筑，民間屬于一級。整個建筑沒有一顆釘子，卻躲過了1920年的海原大地震。
清真寺里中西文化的有機結(jié)合，也是宗教文化與中國傳統(tǒng)文化集合體。我們看到清真寺的左右兩邊有這樣的兩副對聯(lián)：朕進唐兵移至西域，更換回軍來至中國；金玉其心芝蘭其室，仁義為友道為師。
周彥祥說，從第一副對聯(lián)來看，清真寺的建筑年代仿佛要比明代還要早一些，但這還需要考證。我們還在這里看到了阿拉伯文磚雕和花卉圖案，伊斯蘭宗教的一些物件在左邊，有古蘭經(jīng)和時鐘等；刻有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磚雕在右邊，是梅、蘭、竹、荷。
同心縣位于寧夏回族自治區(qū)中南部， 隸屬吳忠市管轄。地理東與鹽池縣、甘肅慶陽市環(huán)縣接壤，南與固原市原州區(qū)毗連，西與中衛(wèi)市沙坡頭區(qū)、中寧縣、海原縣為鄰，北與吳忠市紅寺堡區(qū)交界，地處鄂爾多斯臺地南部黃土高原，也是這一帶文化交流會聚的一個區(qū)域。
同心夏、商、周時為雍州地，戰(zhàn)國時屬義渠國，秦屬北地郡。漢置三水縣，屬安定郡。隋時境內(nèi)分屬他樓縣及鳴沙縣，唐時在他樓縣置緣州，縣境西南地區(qū)屬緣州，韋州仍屬靈武郡鳴沙縣。唐咸亨三年（672年）在韋州地置安樂州，安置吐谷渾部族。唐大中三年（849年）改安樂州為威州。西夏時設韋州靜塞軍，后改祥佑君。元時屬甘肅行省寧夏府路。明初隸陜西布政使司。清同治年間在豫王城（今豫旺堡）置平虜（平遠）守御千戶所，隸固原衛(wèi)。清改衛(wèi)為府，韋州、同心城為寧夏府靈州轄地。
我們關于“1936斯諾的號手”的采訪就是從這塊歷史久遠的土地上開始的。
1936年7月9日，美國著名記者埃德加·斯諾在一個騎兵小分隊護送下，經(jīng)吳起鎮(zhèn)赴寧夏。之前，斯諾在保安（今陜西志丹縣）采訪并搜集到有關紅軍長征的第一手資料。他本打算到南線采訪，但負責接侍他的紅軍戰(zhàn)士傅錦魁卻建議他去寧夏前線采訪正在接應紅二、四方面軍入陜的紅軍西征部隊。
斯諾后來說：“我幸虧接受了他的勸告，我要是沒有接受他的勸告，在離開保安時，仍舊不明白紅軍不可戰(zhàn)勝的聲譽從何而來。”
在采訪路途中，斯諾是看到過同心清真大寺的。他在《西行漫記》中記載：“到了豫旺縣城，這是一個古老的回民城池，居民約有四五百戶，城墻用磚石砌成，頗為雄偉。城中有個清真寺，有自己的圍墻，釉磚精美，絲毫無損?！彼岬降那逭嫠抡峭那逭娲笏隆?/p>
1936年，中國工農(nóng)紅軍為打破國民黨對陜甘寧革命根據(jù)地的“圍剿”，在東征回師后又進行了西征。西征紅軍分左右兩路，以排山倒海之勢挺進，相繼解放了寧夏豫旺縣（今同心縣）和海原東部廣大地區(qū)。
10月20日至22日，豫海縣回民自治代表大會在同心清真大寺隆重舉行。
周彥祥說，當時，來自各區(qū)、鄉(xiāng)的回族代表及各界人士300多人出席了大會。大會討論通過了《豫?？h回民自治政府條例》、《減租減息條例》、《土地條例》等有關決議案，選舉回族人馬和福為自治政府主席，還選舉了自治政府副主席和委員。在代表大會期間，整個同心城人山人海，川流不息，沉浸在一片歡樂之中。這是我國歷史上建立的第一個縣級回民自治政府，被譽為回族解放的先聲。
同心，一個保存了中國革命火種的地方。1936年11月初，紅一、二、四方面軍會聚于寧夏同心縣城，并于11月12日在同心縣城清真大寺西南角的河灘上召開了萬人軍民聯(lián)歡大會。
三軍齊聚，歡欣鼓舞。紅軍當年當?shù)厝罕姛崃遗e行的了萬人軍民聯(lián)歡會，就在同心縣縣城外的清水河河灘上。清水河發(fā)源于六盤山，在清真寺就能看到。
與清真大寺的相鄰是紅軍西征紀念園，門口有一座雕塑格外醒目，上面是一名紅軍戰(zhàn)士吹響軍號的動人畫卷。它的取材，正是埃德加·斯諾《西行漫記》的封面圖畫。
我們到這里時，一些工人正在修補紀念園內(nèi)的道路和臺階。其實，照片中的那位“小號手”在當年拍攝時已不是小號手了，只有19歲的他已是紅軍的一名營教導員，名叫謝立全。
拍攝當天清晨，斯諾在豫旺堡南城墻附近散步，看見一隊號兵正在練習，就拍了一張紅軍吹號的照片，但他本人對這張照片不太滿意。正在這時，他看到了剛剛換上新軍裝、佩帶手槍，正精神抖擻地指揮操練的謝立全，便興奮地讓翻譯對謝立全說：“請你站到這里來，對著紅旗來吹號。”
斯諾還特意以一面寫有“中國人民紅軍抗日先鋒軍”字樣的軍旗為背景，讓謝立全迎著初升的太陽吹響號角，于是有了這幅經(jīng)典的照片。隨后，斯諾將這幅照片命名為“抗戰(zhàn)之聲”，并把它用在了《紅星照耀中國》的封面上。
我們還需要到豫旺鎮(zhèn)。
1936年，西征紅軍攻下了同心縣的豫旺堡。隨后，又相繼攻破了紅城水、下馬關、王團莊。西征總指揮部就設在豫旺堡。這個豫旺堡就是今天的豫旺鎮(zhèn)。
斯諾當年在同心的采訪跡遍及豫旺堡、下馬關、紅城水、吊堡子等地，他在陜甘寧蘇區(qū)共有三個多月，其中一個多月就在豫旺訪問，這為《紅星照耀中國》提供了將近三分之一的內(nèi)容。這本書像一扇打開的窗戶，讓世界第一次看到了真實的中國共產(chǎn)黨及其領導的紅軍。隨著《紅星照耀中國》在世界上的廣泛流傳，寧夏豫旺也在上個世紀三十年代聞名于世。
預旺是一座歷史悠久的古鎮(zhèn)，從這里向北可以到達靈武和銀川，向南可以到達平?jīng)?/a>和固原，向西則是海原與同心。漢唐時，塞上通往長安古道也從這里經(jīng)過。因此，在古代這里是一個邊貿(mào)與軍事重鎮(zhèn)。這里曾經(jīng)是一座古城。據(jù)說，元代時，朝廷賜封安西王阿剌忒納失里為豫王，遂筑豫王城。清代時，因為為一帶買賣興旺，人們將“豫王城”改為“預旺城”。
“預旺城來米糧川，四街八巷塞長安?！碑斈炅鱾飨聛淼拿裰{，印證著往日的繁華。而如今的預旺分明已經(jīng)湮沒在黃土高原的深處，和寧夏南部山區(qū)眾多的小城鎮(zhèn)一樣成了貧窮與落后的代名詞。
斯諾當年輾轉(zhuǎn)來到這里采訪時，當他發(fā)現(xiàn)這里回民姓馬的很多以后，還把自己的名字改為馬海德。他對紅軍小號手特別的關注，《西行漫記》有這樣一段描述：“在豫旺堡高高結(jié)實的城墻上，紅軍的一隊號兵在練習吹號，這個堡壘一樣的城中有一角落飄著一面猩紅的大旗，上面的黃色錘子和鐮刀在微風中時隱時現(xiàn)，好像后面有一只手在撫弄一樣?！?/p>
紅色的火種與黃色的泥土曾經(jīng)在這里相映、交融。我們在預旺鎮(zhèn)公路的一側(cè)見到了紅軍西征紀念碑。面對紀念碑，分明聽到了那枚軍號發(fā)出的聲音，渾厚如黃土，清澈如河流。
再說謝立全，江西省興國縣樟木鄉(xiāng)人。1929年參加中國工農(nóng)紅軍。1930年加入中國共產(chǎn)主義青年團，1931年轉(zhuǎn)入中國共產(chǎn)黨。土地革命戰(zhàn)爭時期，任紅二十一軍一二三團連政治指導員，紅三軍團第五師政治部青年科科長。參加了長征。1955年被授予少將軍銜。
許多年以來，埃德加·斯諾撰寫的《西行漫記》流傳到那里，謝立全的軍號就“吹”到哪里；《西行漫記》經(jīng)久不衰，他那嘹亮的號聲同樣經(jīng)久不息。今天，在同心、在那嘹亮的號聲里，我們除了能聽到當年中國革命的腳步聲，更能在“同心”這個地名里讀到民族團結(jié)的和諧之音、進步之聲。（文/路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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