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圣奧克里堆——石斧的傳說

中秋假期,和小伙伴一起去了觀景臺拍奧克里堆山(拍照技術不入流,各位看官湊合看吧),去的時候還是陰天呼啦的,可到了地方竟然出太陽了,于是就有是下面的這張美麗的奧克里堆山秋景(圖一)。18號,在先鋒原址拍到了正在的大雪山,時隔不到一周,奧克里堆山上竟然白雪皚皚了(圖二)。

圖一

圖二

怎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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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奧克里堆山的這個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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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圣奧克里堆——石斧的傳說

作者:齊治國

雄渾壯麗的大興安嶺,縱貫我國東北三省和內蒙古東部地區(qū)。它峰巒逶迤,林海蒼茫。位于內蒙根河市的奧克里堆山,山高1520公尺,是大興安嶺北段最高山峰。圍繞著這座高聳的大山,當地人流傳著許多美麗的傳說。

距今兩千多年前的春秋戰(zhàn)國時期,大興安森林地帶是東胡活動地區(qū)。因為這個族群在匈奴生活的蒙古草原的東邊,所以歷史上稱他們?yōu)椤皷|胡”。東胡部落聯盟占有大興安嶺全部及其以西的大片草原地帶,因為在阿爾泰語系蒙古語與突厥語中,“胡”有“人”與“太陽”的含義,所以匈奴稱胡人為“天之驕子”。

森林部族東胡與草原部族匈奴經常為爭奪林草交錯的中間地帶發(fā)生沖突。秦末漢初,匈奴首領頭曼被其子冒頓射殺,冒頓自立為單于。自恃強大的東胡王見匈奴內亂,認為有機可乘,不斷向匈奴派出使者,一索良馬,二要美姬,三要領地。匈奴忍無可忍,便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間,帶領憤怒的部眾向東胡大營發(fā)起突然襲擊。傲慢輕敵的東胡人根本未作任何防備,幾乎沒有經過真正的戰(zhàn)斗便土崩瓦解。

攝影丨呆睿)

冒頓把俘虜的民眾和所有能帶走的東西全部掠走,盛極一時的東胡從此敗亡。據文獻記載:殘余的東胡人逃遁的方向大致分為兩股:一股逃向大興安嶺密林深處,以后改號自稱鮮卑。一股逃向東南方的烏桓山,此后便自號烏桓。我們的故事便從這里說起。

據說東胡王威勢赫赫之時,雖然沒有繁復的儀仗,卻有一把石斧常握在手作為王權尊貴的象征。匈奴人突然打來時,東胡王正在飲酒作樂,還沒反應過來便身首異處,在他身旁的小兒子乙來不及救助,只搶得石斧奪路逃出。

好多東胡部眾跟著乙在黑暗的密林中踉蹌奔逃。憑借求生本能,向遠離匈奴喊殺聲的東邊摸索前行。天快亮時,林中升起濃濃迷霧,更使得這些疲憊不堪的逃亡者走投無路。正在他們一籌莫展之際,忽然聽到不遠處傳來潺潺的流水聲。撥開濃密的樹叢,一彎飄滿落葉的河水呈現眼前。此時匈奴追兵已經被他們遠遠甩在身后,饑渴難耐的乙和他的部眾這才獲得了喘息之機。

(攝影丨呆睿)

坐在河邊大樹下,乙手捧沾滿父親血跡的石斧放聲大哭——他曾經多次勸告父親對匈奴人要多加提防,但是得意忘形的東胡王父親根本聽不進去。驕兵必敗,血的教訓刻骨銘心。身邊部眾傷痕累累衣不蔽體,現在他們家破人亡無立足之地,此后將何去何從?

晨風拂面,乙逐漸冷靜下來。他在河水中清洗掉石斧上的斑斑血跡,用新鮮的樺樹皮小心包好揣在懷里,立志永久保存——為了這樣記住這慘痛的教訓,為了紀念死去的父親。當他再次抬起頭來,猛然發(fā)現洗過石斧的河水似乎有了靈性:奔騰的水流突然變得清澈透明。

從腳下的河岸到上游的遠方,濃濃的霧氣忽然閃開,隱約露出一條林間小路;在小路的盡頭,一輪火紅的朝陽正在冉冉升起。他頓時明白,那是父親的英靈在啟示他該走的方向:順著水流方向的下游是西邊,那里是匈奴的領地;為了生存他們必須沿著河邊逆流東行。于是他毫不猶豫地站起身來,帶領部眾向東方的大山深處走去。

(攝影丨呆睿)

這條河就是今天的激流河。乙?guī)ьI部眾逆水而上一路向東,沿路靠打野獸,采野果充饑。歷盡艱險輾轉多日,后來河水轉向南他們也跟著向南。因為擔心西邊匈奴人可能的追殺,他們在河水淺處過河到了東岸。繼續(xù)向南就是激流河上源的貝爾茨河。不知多少時日的曉行夜宿,他們終于在一個明朗的秋日,看見了不遠處有一座高聳入云的白頭山峰。于是拐出貝爾茨河谷,在這座山下停留下來。

這座山就是今天的奧克里堆山,此山樹木蓊郁,濃蔭蔽天,石縫間有清泉汩汩流出。潮濕的地面上長滿了矮小濃綠的紅豆秧和散發(fā)著濃香的磯躑躅(植物名,產于大興安嶺和黑龍江一帶,學名杜香,用葉提取的揮發(fā)油可入藥,主治:化痰,止咳,平喘)。這時節(jié)蘑菇、杜斯、紅豆等各種山珍野果俯拾皆是,飛禽走獸不時出沒林間。山坡高處,蒼黑色巖石高低錯落,巨大的縫隙復以松枝獸皮,可以為他們抵御冬季的風雪嚴寒。乙和他的部眾決定在這里安頓下來,從此改換名稱,自稱鮮卑。

遠離了匈奴的威脅,不再有血腥的戰(zhàn)斗,這些東胡的殘余部眾便放下武器,將手中的槍矛隨處插在巖石縫隙間,開始了慣常的起居生活。每逢閑暇,年輕的鮮卑首領乙會走向積滿白雪的山巔,在里離山頂不遠處的泉水邊駐足小憩,洗凈手臉。這泓泉水由此被后人稱為“鮮卑泉”。乙在這里整肅衣冠,凝心靜慮,然后到山頂最高處站定,手托石斧面向西方,遙祭林海與草原相接處父祖的在天之靈,祈求護佑子孫后代興旺平安。

在漫長的冬季過后,又一個綠色的春天來臨之際,一個奇怪的現象發(fā)生了。人們突然發(fā)現,他們插在石縫中的槍矛,居然發(fā)芽長出綠色的松針,雖然傾倚歪斜趴地生長,卻日漸綠意蔥蘢。因為是乙他們的領頭人,他們就稱之為乙松。后來音轉叫偃松馬尾松。這種松樹沒有主干,不能用作棟梁,卻冬夏常綠,獨有的碩大飽滿的果實,可果腹療饑,消閑解饞,養(yǎng)生保健,令當地后人獲益匪淺。

(攝影丨呆睿)

但是這里畢竟冬季過于寒冷而漫長。酋長乙在部眾的再三建議下,決定離開這里去尋找更為適宜的生存環(huán)境。但是在去向何方的問題上,他們卻發(fā)生了意見分歧:對匈奴的殺戮一直心有余悸的乙主張繼續(xù)向東,這樣離匈奴更遠也就更為安全,另外的部眾卻希望向南,理由是氣候更暖也更容易生存。雙方各不相讓,最后他們決定分道揚鑣。

在一個草木返青的春日清晨,全體鮮卑部眾面向奧克里堆山頂跪了下來,他們在此舉行了一場宏大的祈禱儀式:石臺上擺放著作為犧牲的碩大的犴達罕(駝鹿)頭顱,以及作為供品的紅色獸肉和墨綠的偃松枝條。乙手托石斧站在最高處,面向太陽升起的方向率眾祈禱,請求高嶺長天和祖先的英靈保佑他們離開這里之后,能夠順利找到理想的棲身之地,呵護他的子孫平安興旺。

祈禱儀式之后他們便分頭走出奧克里堆山。乙?guī)ьI親族開始踏上向東遷徙的漫漫征程。像來時一樣,他們沿著貝爾茨河谷繼續(xù)溯源而上,越過大興安嶺脊,山的東側剛好是呼瑪爾河的源頭。順著呼瑪爾河水流繼續(xù)向東,到伊勒呼里山下他們停住腳步。這里草木繁茂,氣候溫和,從此他們在這里定居下來。族屬名稱改稱蒙兀室韋,子孫繁衍,在伊勒呼里山一住數百年之久。

(隨拍丨奇葩)

從奧克里堆山向南遷徙的鮮卑人,先是沿著貝爾茨河東岸行進,到達貝爾茨河支流牛耳河河谷后,便向著它的源頭方向轉向東行,直到牛耳河河源山高水盡。他們翻越嶺脊,發(fā)現不遠處剛好是甘河的源頭。于是他們沿著甘河河谷,披荊斬棘一路南行,最后在甘河畔一座大山的巨大石洞前停下腳步。這山洞就是今天鄂倫春自治旗境內的嘎仙洞。

從奧克里堆山遷徙到這里的鮮卑人以嘎仙洞為中心聚居地,與這里其它部族融合為一組成了新的部落聯盟,鮮卑從此開始走向強大。到公元前一世紀漢昭帝時,在嘎仙洞周邊生活的鮮卑酋長毛,己經“統國三十六,大姓九十九”。此后又傳五代,“宣皇帝推寅立”,開始“南遷大澤”。有學者考證,“大澤”即今呼倫湖。

他們在呼倫貝爾草原生活了七代,又再次開始大規(guī)模南遷,最后來到被漢朝軍隊打敗西遷的匈奴故地——今內蒙古陰山黃河河套一帶駐牧。東漢后期,是自大興安嶺走出的森林部族鮮卑族最為強盛的時期。各部鮮卑自成體系先后稱霸一方。到十六國時期鮮卑人創(chuàng)建的國家就有七個:前燕、后燕、西秦、西燕、南涼、南燕和在今青海地區(qū)建立的吐谷渾王國。

公元389年,鮮卑拓跋硅在盛樂(今內蒙古和林格爾)稱代王,后改稱魏。398年建都平城(今山西大同),旋改號稱帝,陸續(xù)掃平北方十六國,建立了北至西伯利亞、南到長江,與南朝對峙171年的北魏王朝。公元443年,魏太武帝拓跋燾特派中書侍郎李敞帶隊,歷盡艱辛回到興安密林中的阿里河祖墟石室祭祖,并在石壁上留下201字的石刻祝文。

現在我們回過頭來,再說生活在伊勒呼里山下的乙的后裔。鮮卑南下之后,散居在北方各處山林河谷的鮮卑人,在史書中被改稱室韋。據《北史》記載:“北室韋分為九部落,繞吐紇山而居?!笔芳彝贫ā侗笔贰分械摹巴录v山”就是大興安嶺北端東側的伊勒呼里山。這北室韋九部之中有一個部落被稱為蒙兀室韋,珍貴的石斧在他們頭人的手中代代相傳。

公元6世紀即中原大地隋朝統一全國前后,北方突厥強盛,受到北鄰突厥汗國屬部的攻擊,北室韋諸部四散奔逃,蒙兀室韋部落被誅殺殆盡。只剩涅古思和乞顏兩個氏族逃出來。就是在這樣惶急的時刻,他們也不忘記帶上祖先留下來的石斧。

(隨拍丨奇葩)

巧合的是,他們的腳下同樣是一千五百多年前他們祖先所走的激流河谷。只是遷徙方向相反:祖先是一路向東,他們是一路向西。蒙兀室韋兩氏族穿越荒無人煙的大興安嶺茫茫林海,沿著激流河河源的孟庫伊河谷順流而下,一直走到一個叫“額爾古涅——昆”的地方停留下來。同樣是奧克里堆山下的興安密林給了他們安全的庇護,同樣是激流河谷使他們得以休養(yǎng)生息,在這一地區(qū)停留了大約300年之久。

后來由于人口不斷增多,決定繼續(xù)向西遷徙。這些早期的蒙古部落沿著得耳布爾河谷燒山開路,留給后人一段“燒山化鐵”的傳奇故事。他們從這里進入水草豐美的呼倫貝爾草原,蒙古民族從此走向勃興。當然這些都是后話。

閑言少敘。且說在蒙兀室韋為了逃避突厥人的野蠻追殺,翻越大興安嶺進入激流河上源孟庫伊河谷后,頭人在一次追捕野獸的過程中不慎跌了一跤。在深山密林中行進,跌跤本來是司空見慣。但是這次卻有不同——回到營地后發(fā)現身上的石斧不見了。反復尋找,山高林密草木叢生,哪里還有可能!

但是歷史就是這般巧合。公元十七世紀中葉,由于受到北方俄羅斯人的擠壓,從勒拿河向南遷徙來的使鹿鄂溫克人來到大興安嶺地區(qū)。許多年后,有部分鄂溫克獵民來到激流河谷的貝爾茨河網地帶游獵。2002年6月6日,有一個名叫索熱的鄂溫克獵民,在孟庫伊河畔樹林中追趕狍子未果,卻在小河邊沙灘上看見一塊形狀怪異的黑色石塊,洗凈淤沙污泥后發(fā)現竟然是一把石斧。

索熱回來就把石斧轉贈給遠道來訪的新華社記者鞠廣才先生(見孔繁志著《敖魯古雅鄂溫克人》第四章第七節(jié)《石斧之謎》,內蒙古文化出版社,2015)。這把歷盡滄桑的石斧終于有了歸屬。

(隨拍丨奇葩)

大興安嶺北段在元代以前的圖籍上,曾經被標注為大鮮卑山,奧克里堆山是大興安嶺北部群山之首。大興安嶺和呼倫貝爾草原得天獨厚的生態(tài)環(huán)境,養(yǎng)育了諸多古代民族,寒冷的氣候和艱苦的生存條件,造就了這里人民雄健的體魄和堅毅的性格。

所以他們只要走出大山,便會讓中原王氣黯然失色:鮮卑人從這里走出,掃平群雄,建立了北魏王朝。這是中國歷史上北方少數民族南下中原建立的第一個帝王政權;沿著激流河谷西遷的蒙古人迅速成長壯大,一代天驕成吉思汗率領驍勇善戰(zhàn)的蒙古健兒統一蒙古高原,進而南下建立大元帝國。雄風所至,華夏俯首;西征北討,歐亞兩州為之震撼。

是奧克里堆山的偉岸彰顯了那把東胡石斧堅不可摧的帝王之氣,還是石斧的靈光為奧克里堆山增添了高瞻遠矚的王者風范?位于大興安嶺中心腹地的奧克里堆山,不僅以她挺拔的身軀和驕人的豐彩成為諸多古代民族英雄歷史的見證,襟懷周邊四季常青的偃松,還以萬難不屈樂于奉獻的偉大精神激勵著歷代后人。

盡管與許多重大的歷史事件有關,石斧的傳說只是傳說。但當地人卻不是這樣認為,他們對奧克里堆山仰慕備至,許多離奇故事從這里不斷傳播開去。諸如:許多年前有鄂溫克獵人在奧克里堆山行獵時發(fā)現過一個動物頭骨,起初看像牛頭骨,但是這里山高林密,從來沒有過牛羊;后來根據鮮卑傳說,推測是最早的鮮卑頭領乙在此山祭奠用過的犴達罕(駝鹿)頭骨。

有人生活事業(yè)連遭不順,喝過山上的“鮮卑泉”水后居然心想事成;有人遭受挫折灰心喪志,登上過此山為偃松青春永駐的戰(zhàn)斗精神所激勵居然時來運轉。事業(yè)順風順水者攀登此山后,步步登高前途光明;囊中羞澀者來此山采摘松果山珍,很快由窮變富——如此種種不一而足。

近年來人們生活富裕,飽暖思游,遠遠近近的旅游者紛至沓來。他們不顧旅途勞頓,爭相以朝圣者心態(tài)攀登奧克里堆山。宏闊的視野,純凈的空氣,暖季的春花秋果,隆冬的林海雪原,都使來訪者歡喜非常。

他們飽覽風光之余,在對各處自然景觀的細心品味中,往往獲得許多意外情趣。譬如有人站在此山高處鳥瞰遠景時,竟然發(fā)現腳下一大片偃松林酷似一幅惟妙惟肖的中國地圖,由此愈加增添了奧克里堆山的莊嚴氣質和神圣光輝……

作者簡介

齊治國,漢族,1943年10月生于內蒙古科右前旗,先后任職于內蒙古阿爾山和阿龍山林業(yè)局,現居根河市阿龍山鎮(zhèn)。

1961年起開始在區(qū)內外報刊發(fā)表新聞、文學和理論作品并多次獲獎。1982年被收入《呼倫貝爾文藝家名錄》。2000年出版歷史文化散文隨筆專集《感悟大興安嶺》

文字丨齊治國 攝影丨呆睿

編輯丨奇葩

圖文來源:網絡綜合,版權歸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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