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代經(jīng)典書法欣賞——碑刻100品(選10品)
《歷代經(jīng)典書法欣賞》,倪文東主編,世界圖書出版公司出版;
《碑刻書法100品欣賞》,作者傅如明(西安工業(yè)大學書法專業(yè)副教授、北京師范大學博士、中國書法家協(xié)會會員)。
《衡方碑》全稱《漢故衛(wèi)卿衡府君之碑》,又稱《衛(wèi)尉卿衡方碑》,碑主衡方,字興祖,官至京兆尹,步兵校尉,有政績。此碑是其故吏門生朱登等人為其所立,以頌其德。東漢靈帝建寧元年(168年)九月刻立。碑高275厘米,寬108厘米,碑陽隸書23行,每行36字,末行尾有朱登題名2行,計12字,碑額為圓首。
此碑用筆厚重,筆畫豐腴,方圓兼?zhèn)?;結(jié)體沉穩(wěn),體勢闊綽;章法布白上行密格滿,字字緊密排列,無越規(guī)破列。通篇意氣內(nèi)蘊而深沉,風貌雄厚高雅。清姚華《弗堂類稿》跋此碑云:“《景君》高古,惟勢甚嚴整,不若《衡方》之變化于嚴正,從嚴整沖出險峻?!?此碑現(xiàn)藏山東泰安岱廟炳靈門。
《西峽頌》全稱《漢武都太守漢陽河陽李翕西峽頌》,亦稱《李翕頌》。東漢靈帝建寧四年(171年)六月十三日刻于甘肅縣天牛山崖壁。摩崖石刻隸書,高290厘米,寬200厘米,隸書22行,每行20字。此摩崖是頌揚武都太守李熹奉敕修治西峽中道之事,武都郡丞呂國等為紀頌李翕政績而刻勒。
此碑書法用筆方圓兼?zhèn)?,有篆、隸書筆意,提按分明,筆力遒勁,頓挫有致;結(jié)體寬撥疏朗,氣勢開張,在方正寬博之結(jié)體中,有點畫曲折,以增茂密之勢;章法茂密,氣象渾穆,古意瀟灑。清梁啟超《碑帖跋》稱其“雄邁靜穆,漢隸正
則也。”
《張猛龍碑》全稱《魯郡太守張府君清頌碑》刻于北魏孝明帝正光三年(522年)正月。碑文頌揚魯君太守張猛龍的德行,特別贊揚了他興辦學校的功績。此碑高280厘米,寬123厘米,額題楷書“魏魯君太守張府君清頌之碑”3行12字,碑陽楷書26行,每行46字,碑陰12列題名,自第1列至第12列,每列7至22行不等,楷書共156行。碑現(xiàn)藏山東曲阜孔廟。
其碑額.碑陰.碑陽似非一人書丹,全碑書法風格豐富。用筆多以方筆為主,沉著爽利,筆勢多左低右高,左舒右斂,上緊下寬,點撇變化多方;結(jié)字險峻而富有變化,欹正生情,造型變幻多方。此碑在書法界地位很高,清代碑學興起后,學此碑的人很多??涤袨樵凇稄V藝舟雙楫》中將《張猛龍碑》列為精品上,稱其為“正體變態(tài)之宗”、“如周公制禮,事事皆美善”,“結(jié)構(gòu)精絕,變化無端?!?/p>
全稱《恒州刺史鄂國公為國勸造龍藏寺碑》,碑在河北正定龍興寺,故亦稱《正定府龍興寺碑》,刻于隋文帝開皇六年(586年),該碑記頌由恒州刺史國公金城王孝零于隋開皇唐六年“大佛寺”建寺之事,據(jù)《金石萃編》載:碑“高七尺一存,寬三尺六寸五分”,碑額楷書:“恒州刺史鄂國公為國勸造龍藏寺碑”15字,碑陽楷書30行,每行50字。碑陰5列,每行30字,右側(cè)無字,左側(cè)3列,上列6行,中列8行,下列2行。
此碑書法用筆瘦勁沉著,深摯沖和;字形結(jié)構(gòu)峻整寬博,結(jié)體平整秀雅,婉麗清流,神韻端莊渾穆,雄勁峻爽、秀雅、古拙、寬博,此碑是隋碑中的杰作,被稱為“隋碑第一”。初塘四家虞世南,歐陽詢,楮遂良,薛稷均從此碑中受益,康有為將其列為“精品上”,評價甚高,《龍藏寺碑》統(tǒng)合分隸,并《吊比干文》,《鄭文公》,《敬使君》,《劉懿》,《李仲璇》諸派,薈萃為一,安靜渾穆,骨鯁不減曲江,而風度端凝,此六朝集成之碑,非獨隋筆第一也,虞,楮,薛,陸傳其遺法,唐世惟有此耳?!?/p>
《雁塔圣教序》,唐碑刻,全稱為《大唐三藏圣教序記》,亦稱《慈恩寺圣教序》。此作共有兩石,鑲嵌于陜西西安慈恩寺內(nèi)大雁塔底層南墻,左右各一。右側(cè)為序,全稱為《大唐三藏圣教序》,唐太宗李世民撰,由右向左書寫。左側(cè)為記,全稱為《大唐皇帝述藏圣教記》,唐高宗李治為太子時撰,由左向右書寫。序、記皆為楷書,均為褚遂良書?!缎颉房逃谔朴阑账哪辏?53年)十月,22行,行41字;《記》刻于同年十二月,20行,行40字。碑高200.7厘米,上寬80厘米,下寬100厘米。
褚遂良(596—658年),字登善,錢塘(今浙江杭州)人。博學多才,為學篤實。歷官諫議大夫、中書令、吏部尚書等。被封為河南郡公,人稱“褚河南”。他和歐陽詢、虞世南及薛稷同被列為初唐四大家,他的年輩較晚,他的父親褚亮與歐、虞兩位書法家十分友善。這樣褚遂良便從歐、虞那里得到了極好的書法養(yǎng)分。他的書法近學歐、虞,遠溯二王,兼收魏碑,容納漢隸,集古生變,銳意出新,形成自家面目。此《雁塔圣教序》正是其優(yōu)秀代表作品。
此碑為褚遂良56歲時所書,這時褚遂良的書風已完全成熟,與早年的作品已大不相同,有了許多變化,多了一些生氣和韻味,確為其晚年的成熟老道之作。此碑用筆方圓兼施,參入隸法,并以行書入楷書,運筆流利飛動,猶入空靈無跡之境。筆畫粗細有度,方圓有別,既瘦勁飄逸,渾穆圓潤,又綽約多姿,和諧自然。結(jié)構(gòu)于緊密中求變化,中宮收緊,四面散開,舒展大方,落落有致,俯仰有情。章法疏朗,若字里金生,行間玉潤,清俊飄逸,神韻多姿。怪不得此碑一出,臨摹學習者日眾,一時成為風尚。
《集王圣教序》,唐碑刻。又稱《懷仁集王圣教序》、《三藏圣教序》、《七佛頭圣教序》等,全稱為《唐懷仁集晉右軍王羲之書圣教序》。唐咸亨三年(672年)十二月刻立。唐太宗李世民撰序,高宗李治撰記。釋懷仁集王羲之書。于志寧、來濟、許敬宗等潤色,諸葛神力勒石,朱靜藏鐫刻。碑為螭首方座,高350厘米,寬100厘米。碑文行、楷、草相雜,30行,行83、84字不等。內(nèi)容記述唐高僧玄奘赴印度取經(jīng)和回國翻譯佛經(jīng)的史實。碑額刻有七尊佛像。碑原在陜西西安弘福寺,現(xiàn)藏西安碑林博物館第二室。
唐人崇尚王羲之的書法,不遺余力地用“摹寫”和“集字刻碑”的手段來傳播王羲之的書法。僧懷仁就是以集字而名垂千古的書法家。懷仁,生卒年不詳。太宗時居長安弘福寺,積年學王羲之書,點畫富于法度。由于懷仁善書而且精通王羲之書法,所以由長安各沙門共推他來完成這一偉大使命。他以唐太宗的《序》和唐高宗的《記》為內(nèi)容,從唐內(nèi)府所藏王羲之墨跡中逐字鉤摹,自貞觀二十二年(648年),至咸亨三年(672年),歷時25年乃成,可謂“銖積寸累,累年方就”。
《集王圣教序》由王羲之的書法真跡直接摹出,雖為摹刻,亦纖微畢肖,形神兼?zhèn)?,保存了王羲之書法的真實面目,成為研習王羲之書法的重要資料,開集王書之先河。據(jù)載歷代集王羲之書碑有18家之多,而以此碑為最。康有為評為:“位置天然,章法秩理,可謂異才,剪裁紉縫,皆若己出。”此碑體勢一貴,宛如王羲之復生,基本上保持了王羲之書法的特征,點畫精到,結(jié)字多變,平和簡靜,遒麗天成,絕妙千古。與墨跡摹本《蘭亭序》一起成為后世臨習王羲之書法的最佳范本。
《李思訓碑》,唐碑刻。又稱《云麾將軍碑》、《云麾將軍李思訓碑》,全稱為《唐故云麾將軍右武衛(wèi)大將軍贈秦州都督彭國公謚曰昭公李府君神道碑并序》。唐開元八年(720年)六月刻立。碑為豎方形,高400厘米,為唐碑中之巨制。李邕撰文并書。行書,30行,行70字。碑現(xiàn)存陜西蒲城縣西7公里的麥田中。碑下截已漫漶不清,上截亦布滿石花。碑文內(nèi)容為李邕為其叔伯、唐代著名將軍兼畫家李思訓立的神道碑。
書作者李邕(678—747年),字泰和,江都(今揚州)人。工書法,以行書著名。開元中為官汲郡北海太守,人稱“李北?!?。其書法初學王羲之,后獨創(chuàng)其體,以雄肆豪放勝,被譽為“書中仙手”。傳世書作有《麓山寺碑》、《葉有道碑》、《法華寺碑》、《任令則碑》等。尤以此《李思訓碑》為著名。
《李思訓碑》筆力雄健,字勢俊麗。用筆取自然之法,流暢自如,瘦勁遒麗,一改二王的圓潤蘊籍,既剛勁又妍美,風神外露,氣勢奪人。結(jié)字取勢欣長,奇宕欹側(cè),左低右高,勢如斜反正,斜而不倒,恰到妙處。此碑表現(xiàn)出一種豪放、奔突、明快乃至荒率的審美情趣,不計工拙,不經(jīng)意而出新。毫不掩飾其真情實感。杜甫曾有詩贊李邕書法曰:“聲華當健筆,灑落富清制?!崩铉吡χ鞲镄拢环闯跆茣鴫饲f妍美之書風,代之以筆勢雄健,鋒穎凌厲,欹側(cè)跌宕的新面貌而出現(xiàn)。其行書外見舒展放縱,內(nèi)寓遒勁收斂。李邕曾曰:“似我者俗,學我者死,”確為至理名言。即學書不能只求形似,而要從精神氣質(zhì)上去探尋,要努力在繼承中出新意。這正是李邕從二王及初唐書法中創(chuàng)新求變深刻體會和經(jīng)驗的認真總結(jié),對后世書法創(chuàng)作具有重要的借鑒意義,產(chǎn)生了重要的影響。
《晉祠碑》全稱《晉祠之銘并序》,立于晉祠貞觀寶翰亭內(nèi),碑高195厘米,寬120厘米,碑文28行,全文共1203字,晉祠位于山西省太原市西南25公里懸甕山下晉水發(fā)源處。公元前11世紀周成王封其弟叔虞于唐國,虞子燮即位以后乃以晉水名國號為晉,后世建祠奉祀姬虞,始名為唐叔虞祠,東魏改稱為晉祠。唐高宗李淵起兵反隋時禱祀于此,李世民東征高麗失敗,于貞觀二十年(646年)來晉祠祭祀,撰文作銘并書碑刻石,貞觀二十一年(647年)八月立于晉祠?!稌x祠銘》首開以行書寫碑之先河,碑的螭首碑額系唐太宗用“飛白”筆法書寫“貞觀二十年正月二十六日”9個大字,亦首開我國碑版以“飛白”書法寫碑額之先河。
碑文書法用筆渾厚自然,筆法遒勁,神氣渾淪,其結(jié)字,運筆,行氣都頗似《懷仁集圣教序》,清構(gòu)賓《大飄偶記》謂:“今觀此碑,絕以筆力為主,不知分間布白為何事,而雄厚渾成,自無一筆失度?!鼻邋X大昕認為,此碑“書法與懷仁《圣教序》極相似,蓋其心摹手追乎右軍者深矣?!?/p>
《顏家廟碑》,唐碑刻。又稱《顏氏家廟碑》、《顏惟貞家廟碑》,全稱為《唐故通議大夫行薛王友柱國贈秘書少監(jiān)國子祭酒太子少保顏君廟碑銘并序》。唐建中元年(780年)七月立。顏真卿撰并書,李陽冰篆額,世稱“二絕”。碑為螭首方座,高330厘米,寬130厘米??瑫?,四面刻,故又稱:“四面碑”。碑陽與碑陰各24行,行47字。兩側(cè)各個6行,行52字。額篆書“顏氏家廟之碑”6字。此碑為顏真卿為其父顏惟貞所立的家廟碑。碑文記述了顏氏先世和家族仕官經(jīng)歷及后裔的學問事業(yè)等。碑原在顏氏家廟內(nèi),唐末長安城毀,縮建時此碑被棄之野外。宋時呂大忠將其與《開成石經(jīng)》一同移入西安碑林保護?,F(xiàn)藏西安碑林博物館第二室。
《顏家廟碑》歷來被認為是顏真卿的楷書代表作品,為其72歲時所書,這時他的書法造詣已達到了人書俱老的境界。顏氏的楷書以篆籀筆意為之,在此碑中表現(xiàn)得最為突出。蒼勁圓渾,樸拙老辣,深沉雄重,這種獨特的書風和他早期的楷書《多寶塔碑》形成了極大的反差。要說方整勁利的風格在《顏勤禮碑》中還有所體現(xiàn)的話,在此碑中則完全被圓渾蒼老、樸拙敦厚所代替。此碑貌拙端嚴,以力量和氣勢奪人,表現(xiàn)了典型的廟堂風格,開了一代新書風,是盛唐雄風的具體體現(xiàn)。
顏真卿的書法創(chuàng)作對后世影響很大,為王羲之父子之后書法史上的又一高峰。后來的柳公權(quán)、楊凝式、蘇軾、黃庭堅、錢南園、劉墉、何紹基等,都不同程度地受到他的影響,學到了其變法革新的精神。顏真卿在書壇上的地位和影響,正如范文瀾先生所論:“初唐的歐、虞、褚、薛只是二王書體的繼承人,盛唐的顏真卿才是唐朝新書體的創(chuàng)造者。”(《中國通史簡編》)
《不空和尚碑》,唐碑刻。又稱《廣智三藏和尚碑》,全稱為《唐大興善寺故大德大辨正廣智三藏和尚碑銘并序》。嚴郢撰,徐浩書。螭首龜座,碑高305厘米,寬99厘米??瑫?4行,行48字。碑身中部折斷有裂縫,文字有殘缺。唐德宗建中二年(781年)立于長安興善寺(今西安城南),宋元五年(1090年)移入西安碑林?,F(xiàn)存西安碑林第二室。碑文記載印度高僧不空三藏來唐王朝首都長安宣講佛教密宗,翻譯佛經(jīng)的事跡。
書法作者徐浩(703—782年),字季海。唐越州(今浙江紹興)人。唐肅宗時曾任中書舍人,后歷任工部侍郎、吏部侍郎,封會稽郡公,人稱“徐會稽”。善書法,工行、楷書,得其父徐嶠之傳授。此《不空和尚碑》為著名的唐楷碑刻,是徐浩的楷書代表作品。徐浩處在唐王朝由極盛轉(zhuǎn)衰落之際,他的書法厚重肥圓,呈現(xiàn)出一種溫柔敦厚的升平氣象。徐浩比顏真卿早出生六年,早逝三年,與顏真卿相友善,書風相近。受時代的影響,徐浩已在書作中透露出一種革新氣息。他的作品已不像初唐諸家那樣規(guī)矩森嚴,棱角分明,而是自由而無拘束,橫細而豎粗,形體寬,結(jié)構(gòu)穩(wěn),表現(xiàn)出一種穩(wěn)定均衡之美,為顏真卿的書法革新作了充分的準備。
《不空和尚碑》厚重肥圓,含蓄溫潤,是徐浩晚年的得意之作。筆力勁健,鋒棱凜厲,不失法度,更入佳境。用筆方圓兼施,結(jié)體取橫勢,欹側(cè)多變,筆畫粗細有別,主筆粗重,副筆輕細,主次分明。章法疏朗,氣度空靈。徐浩不滿足于在二王和北碑中討生活,而是結(jié)合時代求變化,探索一種既規(guī)矩又不拘束,既有法度,又自由自在的抒情方式,這正是他的成功之處。
歷代碑刻概述
傅如明
中國的碑刻源遠流長,它是漢字書法藝術(shù)重要的載體之一。歷經(jīng)數(shù)千年的發(fā)展演變,碑刻包含著更為豐富而復雜的歷史文化內(nèi)涵。隨著其形制的不斷完善及書體的發(fā)展,碑刻書法已成為我國古代書法藝術(shù)重要的組成部分,成為臨習與研究的重要文本。本書擷取古代著名碑刻一百種,主要從史料及欣賞的角度作一簡要地介紹,便于書法愛好者對于碑刻書法的研習。
一、“碑”之概念。
碑有廣義與狹義之分,廣義之碑泛指各種種類、形制的刻石文字,即凡石刻文字都統(tǒng)稱之為碑,清葉昌熾《雨石》云:“凡刻石之文皆謂之碑”。狹義之碑只是許多石刻文字種類中的一種,是指那些刻有文字、經(jīng)過精細磨制加工、有一定規(guī)格尺寸和形制的長方形立石,《說文解字》曰:“碑,豎石也。”
碑原本有三種:一、豎在宮廷院內(nèi),用以測量日影計時,《儀禮·聘禮》曰:“東面北上,上當碑南陳。”東漢著名學者鄭玄注:“宮必有碑,所以識日影,引陰陽也。” 二、豎在宗廟里,用以系拴用作祭祀用品的牲口,《禮記·祭義》曰:“祭之日,君牽牲,穆答君,卿大夫序從。即入廟門,麗于碑?!薄胞悺本褪恰跋怠钡囊馑肌H?、豎在墓穴四角上,上有穿孔用以安裝轆轤,牽引繩索將棺材放入墓穴中,《禮記·檀弓下》曰:“公室視豐碑,三家視桓楹。”鄭玄注:“豐碑,斫大木為之,形如石碑,于槨前后四角豎之,穿中,于間為鹿盧(轆轤),下棺以絆繞。天子六摔四碑,前后各鹿盧(轆轤)也。非石而亦曰碑,假借之稱也……”
后來,碑刻發(fā)展成一定形制并刻上文字,其中以墓碑居多。東漢學者劉熙在《釋名·釋典藝》載:“陳滋追述君父之功美,以書其上,后人因焉,古建于道陌之頭顯見之處……”而刻有文字、有一定形制的碑經(jīng)過長期的演進和發(fā)展,又逐漸繁衍成一個成員繁多、規(guī)模龐大的大家族。
二、碑之溯源及形制的演變
先秦時期是中國碑的胚胎期,也是中國碑文化的萌芽期,出現(xiàn)了有刻字但無一定形制的兩種原始形態(tài)的碑:刻石(所謂“豎石”)和摩崖石刻。漢代而逐漸演變成由人工采制形成由碑座、碑身、碑首三部分組成的完整的碑。碑座又稱為碑趺,漢碑的碑趺一般是長方形巨石,有的雕有“蒼龍、白虎、朱雀、玄武”圖案。到唐代,除了一小部分碑仍沿用方趺外,一些較為重要的碑都采用了龜趺,龜趺的“龜” 叫“赑屃”,大約從“玄武”演變而來,一說它是龍的兒子,因未成龍形,又好負重,故用作碑座。碑身正面稱為碑陽,背面稱碑陰、兩側(cè)稱碑側(cè)。碑陽刻碑文,碑文一般由兩部分組成,前有散文紀事,稱之為“志”,后有韻語贊頌,稱之為“銘”。漢碑在碑陰及碑側(cè)極少有刻字,碑陰一般刻立石人的姓名之類。唐代,碑身與漢代無多大區(qū)別,但在雕鐫上,唐碑變得華麗,在碑陰,碑側(cè)鐫刻有幾位精致、華麗的圖案和花紋,有的四面刻滿字。碑在漢代其碑首已經(jīng)有了一定的形制,大體上有尖形(稱圭首)、半圓形(稱暈首)和方形(因一般雕有龍形,故稱“螭首” )。到唐代,源于漢碑的“碑穿”、“碑暈”已不存在,而是發(fā)展成雄麗的螭首。 所謂“螭”,許慎《說文解字》釋“若龍而黃”,是一種黃色的龍,是由原始社會的圖騰演變而來的封建社會皇權(quán)的象征。據(jù)考“螭首”在魏晉南北朝時期已經(jīng)出現(xiàn)。
三、碑之書體演變及書法風格特點
碑由最初的刻石紀事,而逐漸演變成為書法的載體,其主要的價值在于書體的演變。
隨著漢字的演變和發(fā)展,秦代以篆書入碑,如《泰山刻石》、《嶧山碑》等。篆書入筆表現(xiàn)為用筆沉著凝重,古勁厚實,結(jié)體勻稱,雍容渾樸,端莊肅穆,威嚴莊重, 被稱為“玉箸篆”,有一種圖案花紋似的裝飾美,符合黃金分割的法則,章法秩序井然,具有節(jié)奏韻律感,被后世習小篆者奉為圭臬,在中國書法史上具有承上啟下的重要地位。但由于這種書體規(guī)矩森嚴,缺少變化,過分追求對稱和均衡,而缺少藝術(shù)趣味。到清代,書法家鄧石如、吳讓之、趙之謙等,力求變法,方圓兼施,結(jié)體多變,才使篆書出了新意。
漢碑則經(jīng)歷了篆中帶隸到亦篆亦隸,到篆意蛻盡而形成波磔分明漢隸,漢代碑刻的主流字體是隸書,留下了大量的漢隸書碑刻名品,如《禮器碑》、《史晨碑》、《曹全碑》、《乙瑛碑》、《張遷碑》、《封龍山頌》以及摩崖刻石《石門頌》、《石門銘》等。隸書入碑較之篆書有較大的變化,用筆方圓兼?zhèn)?,筆道渾圓厚實,線條富有彈性和力感,變圓轉(zhuǎn)為方折,出現(xiàn)了波勢;結(jié)體由縱長而為方扁,中斂而四面拓張,四滿方正,規(guī)范典雅,有廟堂之氣。在摩崖石刻中更是表現(xiàn)出漢隸中奇縱恣肆一路書風,這些碑刻基本上代表了漢代碑刻書法的最高水平。東漢以后碑刻中蘊藉楷意,開始向楷書演變,出現(xiàn)了一些隸楷雜糅的碑刻,如《廣武將軍碑》、、《爨龍顏碑》、《爨寶子碑》等。北魏主要是楷書入碑,出現(xiàn)了如《張猛龍碑》、《鄭文公碑》等名品。
楷書入碑至隋唐而達到高峰,唐代的楷書大家均有碑刻傳世,如《雁塔圣教序》、《九成宮醴泉銘》、《勤禮碑》、《玄秘塔》等名品。唐人楷書尚法,規(guī)矩森嚴,點畫精工,結(jié)構(gòu)嚴謹,以歐陽詢?yōu)榇恚_立了唐楷尚法之典范。到顏真卿楷書風格為之一變,顏字碑刻端莊雄偉,以正面示人,氣勢開張,一碑一奇,開創(chuàng)了一代新書風,為盛唐書法的一面旗幟。與此同時唐代的碑刻從唐太宗李世民開始出現(xiàn)行書碑刻,《溫泉銘》、《晉祠碑》肇其端,李邕繼其后,其行書碑刻《李思訓碑》、《麓山寺碑》對后世影響極大。特別一提的是唐懷仁《集王圣教序》摹刻,亦纖微畢肖,形神兼?zhèn)洌4媪送豸酥畷ǖ恼鎸嵜婺?,成為研習王羲之書法的重要資料,開集王書之先河。碑刻至唐代其形制及書體演變基本完成。
過去的碑上沒有書碑者的名字,東漢后期,碑上開始出現(xiàn)書碑者的姓名。
四、碑的文化內(nèi)涵
“刻石立銘,以示后昆,億載萬年,子子孫孫”人們立碑的動因逐漸由最初的記功、頌德、記事、紀念死者,而變得越來越復雜,用途也越來越廣泛,立碑的數(shù)量越來越多,演化派生出許多的種類。明代學者徐師曾《文體明辨·碑文》中論述道:“碑之所以來遠矣……后漢以來作者漸盛。故有山川之碑;有城池之碑;有宮室之碑;有神廟之碑;有古跡之碑;有土風之碑;有災祥之碑;有功的植被;有墓道之碑;有寺觀之碑;有托物之碑……”
“中國的碑文化集記事、紀功、頌德、褒獎、警策、訓諭、懲戒、昭示、紀年、約束、抒情、標識等功能于一體,融人文科學、自然科學諸學科與一爐,內(nèi)涵博大精深,影響貫及古今中外,是一座藏量極為豐富的名副其實的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大寶庫,是不可多得的國之瑰寶?!保ā吨袊娜A》 金其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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