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地理|紫閣峪 通往名士云集的“終南第一山”

開欄語

秦嶺是橫貫中國中部的一座山脈,是中國地理上最重要的南北分界線。秦嶺不但自然地理位置重要,也是華夏文明重要的發(fā)源地。秦嶺已被列為“世界地質(zhì)公園”,是陜西的綠色脊梁、西安的地標(biāo)性山脈。

西安晚報策劃組織的大型系列報道“走進(jìn)大秦嶺”,是晚報創(chuàng)建60多年來,以前所未的氣勢和規(guī)模,首次對秦嶺進(jìn)行全方位、大規(guī)模的梳理和解讀。

本報《西安地理》版從本期開始,首先開設(shè)“探訪秦嶺72峪”專欄,我們將以此作為“走進(jìn)大秦嶺”的切入點,對秦嶺著名峪口的地貌地形、山川河流、植被動物、氣候物產(chǎn)、歷史典故、人文風(fēng)采、廟堂隱士等進(jìn)行全方位實地采訪報道,挖掘秦嶺的自然生態(tài)環(huán)境,深層次思考秦嶺的文化價值和人文精神,讓世人更多地認(rèn)識秦嶺,保護(hù)秦嶺,珍惜我們共同的家園。

圖中巖石裸露的山峰為紫閣峰

紫閣十景

紫閣青冥相靄端,

張良洞前景無限。

飲馬池旁蒼龍砭,

華山頂覽秦川。

群山環(huán)抱紫閣塔,

紫閣寺遺涌缽泉。

二郎插劍懸崖邊,

神仙潭水降人間。

蟒頭觀燈似星盤,

井潭沒底通高冠。

在人們慣常印象中的秦嶺七十二峪中,紫閣峪的名氣不大,但在古代,紫閣峪卻是名士云集的地方。紫閣峪里的敬德塔,也被認(rèn)為是埋藏玄奘遺骸的地方。所有這一切,讓紫閣峪名垂千年,紫閣峪所在的紫閣山也被人稱為是“終南第一山”。

深藏不露的

終南第一山

紫閣峪位于戶縣境內(nèi),距離西安市區(qū)約30公里。它的東邊是高冠峪,西邊是太平峪,夾在這兩個名氣很大的峪口之間,很多人甚至不知道這里還有一個紫閣峪。紫閣峪屬于那種藏而不露的峪,但你一旦了解了它的歷史,馬上就會被它的文化氣息所吸引。

紫閣山原名紫蓋山,這里山勢俊秀,景色幽美,瀑潭洞泉密布,光大小瀑布就有十余處。此地距離漢唐國都長安城又近,所以自古就吸引了許多佛道修行人士,寺廟巖窟、山林水澗都可成為他們的修行道場,至今留下了大圓寺、云盤寺、無量洞、睡佛洞、王母宮、塔園、鐵瓦殿等等寺廟。

我們回望一下到過紫閣山、紫閣峪的名士、高僧,就能體會到它的分量。從漢代就有丞相張良在此無量洞避暑、隱居;北周時的高僧法藏在紫閣山修行,一隱整整八年;唐代許多高僧如道宣、楚金、飛錫、慧昭均曾在此地修行;孫思邈也來此藥王洞煉藥;在唐代,曾到過紫閣山并以詩贊譽的就有李白、杜甫、韋應(yīng)物、岑參、賈島、張籍、白居易等人。由于紫閣山匯集了如此多的名流、高僧,致使許多想從政的士子也來到此地,他們之間相互習(xí)業(yè)、問學(xué)、切磋,提高學(xué)問,或以隱居為成名資本,然后下山到長安應(yīng)試,往往高中,這就是“終南捷徑”;宋朝司馬光、程顥、章惇等名人光臨紫閣峪;明清兩代紫閣峪一樣是文人及仕宦的最愛,明代有王九思、康海、王九峰、熊子修,清代有傅龍標(biāo)、王心敬、長松居士等到此地。在贊美紫閣峪的詩作中,李白的《君子有所思行》最有代表性, 李白將這里的最高峰比作“紫閣”,后人隨稱之紫閣峰。這就是戶縣十二景之一的“紫閣青冥”。

對紫閣峪,有人還總結(jié)出“紫閣十景”:紫閣青冥相靄端,張良洞前景無限。飲馬池旁蒼龍砭,萬華山頂覽秦川。群山環(huán)抱紫閣塔,紫閣寺遺涌缽泉。二郎插劍懸崖邊,神仙潭水降人間。蟒頭觀燈似星盤,井潭沒底通高冠。

一條十幾里長的不大的峪,卻云集了這么多如雷貫耳的名士,這在秦嶺北麓的峪口中獨樹一幟、絕無僅有,有人也因此將紫閣山稱為 “終南第一山”。

紫閣峪里的修行人

井潭沒底通高冠

筆者前往紫閣峪前,聯(lián)系戶縣林業(yè)局,他們給安排了紫閣峪的護(hù)林員王喜堂作向?qū)?,他也是紫峪村原村支書?/p>

紫閣峪的入口在環(huán)山公路邊的草堂鎮(zhèn)杜家莊,筆者和王喜堂相約在峪口見面。王喜堂在這里生活了五十多年,加之護(hù)林員的工作,讓他幾乎每天都要到紫閣峪來,所以他對這里的一草一木、溝溝壑壑已經(jīng)爛熟于心。

王喜堂介紹,他們紫峪村原先就在紫閣峪里。村里的住戶分布在紫閣峪東西兩邊的山坡上,全村共有七十多戶,由于住得比較分散,分了五個村民小組:竹園、東嶺、西嶺、西坡、紫閣,大的組二十幾戶,小的不到十戶。村民就近在山坡開墾種地,主要種麥子、玉米和土豆。耕地的牲口主要是牛,而不是平原地帶的騾、馬,牛比騾馬更適合在山坡勞作。夏天在場上碾麥子,也用的是牛。他們村里的人大多屬于“外來戶”,主要是清朝晚期從陜南周邊的商縣、山陽等地遷來的貧困人家,他們家到他這一代已是第五代。他們這些“外來戶”到了后,原先這里的本地老戶就逐漸搬走了,到了山下的平坦地帶。王喜堂說:“十幾年前,國家開始退耕還林,2005、2006兩年,村民大多數(shù)都搬離了大山,搬到了太平河西岸的太平新村。目前還有個別人家沒搬,一直住在山上。”

從峪口進(jìn)山的一段路是水泥路,路在峪的東坡。這段路雖好走,但很陡。環(huán)顧四周,遠(yuǎn)觀滿目蒼翠,近看草木茂盛。西嶺上隆起一座山頭,叫蟒頭山。山勢由南至北而下,猶如一條巨蟒。說是夜晚站在蟒頭向北眺望,八百里秦川燈光點點,氣勢壯觀,形成紫閣十景之一的“蟒頭觀燈”。

進(jìn)峪幾百米,路左側(cè)是大圓寺,這是紫閣峪現(xiàn)存最大的一座寺廟。這座寺廟已有兩千年的歷史,相傳原址為張良辟谷處,亦稱子房莊。

再走幾百米,看到一排三層樓房,這是戶縣水利局前幾年建的紫峪水廠,是村子搬走后才建的,供峪口附近的村子、單位用水。由于建了水廠,流向峪外歸入太平河的水已經(jīng)不是太多。

水廠之前不遠(yuǎn)的溝里,流水?dāng)n成一束急流從三十米的斷崖跌落而下,似銀珠卷簾,這就是無底潭瀑布,當(dāng)?shù)厝私袥]底潭瀑布。瀑布飛下形成兩個潭,上有無底潭,也稱井潭,據(jù)說這個潭與東面的高冠瀑布是相通的,所以有“井潭沒底通高冠”之說;下有谷底潭,也稱篩子潭,也是天然的游泳池。王喜堂說:“這個地方水汽大,風(fēng)景秀麗,經(jīng)常出現(xiàn)彩虹。” 游客如果不留心,還不容易發(fā)現(xiàn)這處景色。但這處美景在前幾天吞噬了一個年輕的生命,一對大學(xué)生情侶來此游玩,不小心從瀑布上面的巖石滑落,掉到了谷底潭,男大學(xué)生不幸溺水身亡。

兩公里水泥路的盡頭,就到了紫閣峪的停車場,這里過去是紫峪小學(xué)。王喜堂說,前幾年這里修了一個簡易大門,村民在這收門票,每人5元,后來縣上不讓收了。

圖中的綠色線路為紫閣峪主路線

玄奘與敬德塔的謎團(tuán)

從停車場往上的路,是沙土路。王喜堂介紹:“這路是2013年才修的,約有四米寬,過去還不到一米寬?!边@段路的兩邊,也是紫閣峪里人文景點最多的一段。

往前走,看到一座橋,橋頭立有“便民慈善橋”的石碑。王喜堂介紹,這樣的橋有四道,是2011年修的。過去沒橋時,村民只能走谷底的列石。 這幾座橋一會把路引到西坡,一會引到東坡。在西坡的一處山上,凸起了一塊巨大的圓石,石頭的中間是裂開的,縫里長著香椿樹,這塊巨石被稱作“望夫石”。這香椿樹,成了等待丈夫歸來的女子的化身。

走到紫閣峪瓦窯坡下,看到一塊上書“神仙泉”的豎石碑,旁邊有一汪清澈的泉眼。據(jù)介紹,這泉水與谷底的水不同,它是從山體里滲出來的,富含多種礦物質(zhì),經(jīng)檢驗達(dá)到優(yōu)質(zhì)礦泉水標(biāo)準(zhǔn),直接可以飲用。泉水終年流淌不息、不枯不溢。旁邊一個農(nóng)家樂,就是依托“神仙泉”而開的。筆者中午飯也是在這吃的。

過劍插口不遠(yuǎn),路西側(cè)有兩處名為“紫閣寺農(nóng)家院”的土房,這是紫峪村兩家村民把自己的老房改造成了農(nóng)家樂。這里地勢開闊,就是當(dāng)年紫閣寺所在地,這也是古時紫閣峪里最享盛名的地方。

這處紫閣寺農(nóng)家院,就是當(dāng)年紫閣寺的原址。

據(jù)記載,紫閣寺初建于北周,初名白泉寺,唐時擴(kuò)建,改名為寶林寺,宋時更名為紫閣寺。紫閣寺唐宋最盛,寺內(nèi)正中央是五間大殿,各種云閣禪房八十余間,常住僧人達(dá)百人。明清時紫閣寺規(guī)模已大不如前。到清同治年間,寺院毀于兵火。此后,紫閣寺連同紫閣峪的盛名也逐漸隱沒。2003年秋季,一場百年不遇的洪水,在紫閣寺遺址處沖出了眾多的石條、古磚等寺廟建筑遺物,這讓紫閣寺的名聲再度響起。

從紫閣寺遺址向南,可看到約一里外一座山頭上挺立的敬德塔,這也是紫閣峪中現(xiàn)存最知名的古建筑。敬德塔當(dāng)年與紫閣寺是一個整體,是寺廟的一部分。走到塔下的山腳處,看到一座敬德塔碑及簡介。順著右側(cè)的崎嶇山路向上,拐過幾個彎,就到了山頂。敬德塔整體雄偉,細(xì)節(jié)精致。塔高約17米,共7層,是樓閣式空心磚塔。從塔身磨磚對縫的建筑工藝看,水平不凡。古人選在這里建塔頗具獨到之處,不僅山頂?shù)鼗€(wěn)固,而且這座山頭由大山中突出,三面為懸崖,視野開闊,是觀景的絕佳點。此塔之所以叫敬德塔,是由于《陜西通志》記載:寶林寺由唐太宗敕建,尉遲恭監(jiān)修,所以老百姓將這座塔俗稱敬德塔。此塔唐時為五層,現(xiàn)在看到的七層塔是宋代重修的。

關(guān)于敬德塔,近年學(xué)界有一個重要話題:有學(xué)者認(rèn)為塔下曾埋葬過玄奘遺骨。歷史上關(guān)于玄奘遺骨的埋葬路線是:玄奘在玉華宮圓寂后,先葬白鹿原,再葬興教寺,然后到南京。但有關(guān)學(xué)者經(jīng)過考證,認(rèn)為玄奘遺骨埋葬在興教寺之后,唐末黃巢起義時,為避戰(zhàn)亂曾移葬于紫閣寺敬德塔,在宋代再被攜帶到金陵(南京)。這個結(jié)論的得出有許多證據(jù),比如南京的《建康志》等有這樣的記載:玄奘頂骨“得于長安終南山紫閣寺”。2003年11月,戶縣召開了“玄奘大師與紫閣寺”學(xué)術(shù)論證會,使“玄奘遺骸葬于何地”這一千古之謎又重新成為人們討論的熱點。

在紫閣寺遺址周邊的峪谷中,有二十多處摩崖石刻,多為宋時官員、名人所刻。經(jīng)過數(shù)百年風(fēng)雨侵蝕,這些石刻字跡多已模糊,仔細(xì)查看,可以發(fā)現(xiàn)其中有司馬光的題字。

無限風(fēng)光在險峰

從敬德塔再往上,就是原始的山路了。此前的水泥路、沙土路,可以開車、騎摩托車或單車,而從這里開始往上就只能徒步行走了。

山路蜿蜒而又曲折,山谷變得狹窄,水流聲、游客聲不絕于耳。前行一兩里,就到了蒼龍砭,此處也有瀑布。走到這里,大概也到了中午,有游客會就地吃自助燒烤。王喜堂說:“絕大多數(shù)游客到此就返回了,只有極少數(shù)驢友再前行探險?!?/p>

過了蒼龍砭,山路愈來愈陡峭,樹木也更加繁盛,有時候需要手腳并用攀爬前行,一不留神就有踩空掉進(jìn)峽谷的危險。有時岔路很多,讓人無所適從。有媒體報道,去年三月有一位驢友爬紫閣峪,他自恃有經(jīng)驗,但還是迷路被困在了山上十多小時,后來所幸被救援隊解救。

這一路往上還有兩處大的瀑布:姊妹潭瀑布和甕城子瀑布。甕城子瀑布形狀若甕,山體呈凹型,高五十余米,寬四十多米。王喜堂說:“雨季時,瀑布飛流直下,水聲如雷,雖然水不及高冠瀑布大,但氣勢不比高冠瀑布小?!?/p>

在紫閣峪所有知名的景點中,張良洞是王喜堂唯一沒去過的地方。洞位于紫閣峰的峭壁上,據(jù)說里面有天然石炕、石灶、石桌,石桌上有天然中國象棋棋盤,棋子自然也是石質(zhì)的。相傳這里是漢代謀士張良隱居的地方。最后一次有人進(jìn)去是在上世紀(jì)七十年代。王喜堂說:“大概由于地質(zhì)變化,現(xiàn)在去那已經(jīng)沒有路了,峭壁上不去。”

關(guān)于紫閣峪的源頭,有人說是鐵瓦殿。那是峪里最高的寺廟,海拔有1600多米,院子里有佛像、磨子、碾子,晚上有些驢友來不及下山會住在那。這座寺廟最大的特點是房屋頂部的瓦是鐵做的,這是由于山高風(fēng)烈,鐵瓦更結(jié)實。王喜堂說,鐵瓦殿在峪東的山上,那里溝中的水其實流到了高冠那邊。紫閣峰下豬窩子野豬呆的地方)那個地方,是幾條溝的交匯處,這里算作紫閣峪的源頭也許更合適。

紫閣山的最高峰有2100多米,紫閣峰西北面向下是90度的懸崖絕壁,呈三角形崖面,這片巨大的巖面上只有零星的樹木。周圍的山頭都是蒼翠的植被,唯有紫閣峰石巖裸露,呈灰白色。這片巖面有斷層,遠(yuǎn)看如樓閣,在太陽光下紫氣環(huán)繞,如紫色的樓閣,因此被稱為紫閣峰。過去也叫紫金巖。李白當(dāng)年站在峰頂,“憑崖望咸陽”、“渭水銀河清”,不知現(xiàn)在還能不能在這里望見咸陽、渭河?

從敬德塔到紫閣峰,有十幾里的艱難盤旋路程。由于時間、體力的原因,筆者未上到峰頂。

雄偉精致的敬德塔

紫閣峪無閑草

一路上,在游覽景點的同時,路邊的各種花草樹木,也讓人很感興趣。其中少部分常見的筆者能叫上名字,絕大部分都不認(rèn)識。王喜堂說起這些草木來如數(shù)家珍。

山里的野獼猴桃很多,王喜堂手拉一株獼猴桃枝條說,你看這上面長滿了小圓果,馬上要開花了。有一種樹叫通通花,王喜堂折下一段樹枝,掰開后中間是白色的像塑料泡沫一樣軟的東西,長得頗神奇。有一種樹叫米兒紅,王喜堂說他們當(dāng)?shù)厝顺0阉娜~子當(dāng)茶喝。

向?qū)跸蔡媒榻B紫閣峪的奇花異草

路過一株樹干流著白色乳汁凝固物的樹時,王喜堂介紹,這是漆樹,葉子很像香椿,你千萬不能接觸到這白色的漆液。漆液是優(yōu)良的涂料和防腐劑,但它有毒性,碰到的話,就可能“出漆”,引起臉部、脖子、胳膊等身體部位紅腫、癢痛。有些對生漆過敏的人,甚至路過它的旁邊都會“出漆”。

峪里的藥材也很多,王喜堂說:“過去村人農(nóng)閑時就上山挖藥、采藥,藥材有黨參、天麻、杜仲、茱萸、黃芪、五味子等等。山里的野果子也非常多,像山楂、柿子、板栗、杏等,可惜現(xiàn)在還沒成熟?!?/p>

王喜堂介紹,紫閣峪里的樹木以灌木為主,有成百上千種的樹木花草,光介紹這些,一天都說不完?,F(xiàn)在滿山是綠色,到了秋天,滿山紅遍,是另一種美的景色。

花草茂盛了,路邊也就有了一處一處的蜂箱。

除過植物,山里的動物也不少,有野豬、黑熊、錦雞、貓頭鷹、麻羊等等。王喜堂說:“他每天尋山,完了要填表,碰到啥動物都要記下?!?/p>

現(xiàn)在的紫閣峪青山綠水,但在二十多年前卻不是這樣。由于山民數(shù)百年來對山體的開墾、開采,使得許多山坡變得光禿禿。王喜堂回憶,過去山上還有人燒炭,在豬窩子附近有東西兩個燒炭的窯,那里有一個地方叫營盤,是燒炭人住的地方。除了燒炭要砍伐樹木,還有人進(jìn)山偷樹蓋房,山里山外的人都有,樹木砍伐嚴(yán)重。由于植被破壞,那時一下雨,溝底的水都是黃的、紅的。

中午吃飯時,戶縣林業(yè)局高冠護(hù)林檢查站站長劉小波等趕到,紫閣峪也是他們的管轄范圍。他們介紹,從上世紀(jì)九十年代開始,國家實施“天保工程”,即天然林資源保護(hù)工程。同時讓山民搬出大山,實行退耕還林。植樹造林開始用飛播造林,取得一定的成效,但飛播造林成活率低,而且草木亂長,后來主要是人工造林,由人往山上背樹苗。造林分幾種,一是生態(tài)林,主要種側(cè)柏、油松、槐樹等;二是經(jīng)濟(jì)林,栽核桃和板栗樹,希望能給山民帶來經(jīng)濟(jì)效益。還有公益林等。經(jīng)過一二十年的改造,這里的漫山遍野已經(jīng)披上了綠裝。

尋訪終南隱士

紫閣峪自古就是各路修行者的圣地,從一路的游覽我們可以看到,這種傳統(tǒng)一直持續(xù)到現(xiàn)在,目前紫閣峪依然是終南隱士的聚集地。

一路上,不時可以看到出家人的身影。王喜堂介紹,紫峪村的村民搬走后,留下了許多土房子,后來這些散落在山坡的房子大多成了隱居修行人的場所。這些修行人一種是出家人,有的是游僧;一種是城里的隱居者。

在紫閣峪的隱居者中,住的時間最長是一位叫馬守仁的居士,人稱“城南名士”。他曾在西安某部門擔(dān)任重要職務(wù),開始是一邊上班,一邊隱居,周末進(jìn)山,后來徹底辭職了。他在紫閣峪里購買了好多處山民留下的房子,除了自己住,其余都送給其他到這里隱居的人。王喜堂說:“馬守仁到這里大概有十年了,我到他的屋里還喝過茶,他大部分時間都在屋里寫書。他最近不在山里,說是出國了?!蓖跸蔡媒榻B,東嶺還有一位姓楊的隱居者,來山里的時間也比較長了,是浙江寧波人,據(jù)說原先還是一個老板。他的房子快到山頂了,他平時很少下山。

下山時,王喜堂及護(hù)林站的人有事先后離去,筆者獨自一人去尋訪紫閣峪的隱居者。

馬守仁的房子在紫峪水廠斜上方的西嶺坡上,站在這邊路上能看見那房子掩眏在對面的樹林中。雖只是一溝之隔,看著近在眼前,但要過去卻不容易。到對面去需要下到谷底,路口草木都長滿了,找了半天才找到。那羊腸小路只有二三十厘米寬,剛夠一個人走。此處的谷很深,谷里灌木叢生,人跡罕至,四周幽靜,似乎會突然竄出來個什么動物。順著草木叢生的小路下到谷底,看見一處水壩,是紫峪水廠的截流壩,水壩下去就是無底潭。跳過河水,再尋路往上走,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一個類似于山門的簡易門樓,其實就是兩根柱子上架一個茅草棚,那就是馬守仁的隱居處了。進(jìn)了門樓,可看到四處都長滿了竹子,怪不得馬守仁給自己的隱居地起名“千竹庵”。在一片竹叢中圍了一個水潭,邊上有一塊可坐的圓平石,應(yīng)該是馬守仁專門修的一個親近山水的歇息地。再右拐前行數(shù)步,就是馬守仁居住的土坯房了。房子四周是繁茂的草木修竹,有院墻、院門,也是竹子搭建的。院門上著鎖,當(dāng)然是象征性的。站在院門往里看,是房子的側(cè)面,側(cè)門的竹簾上有一“禪”字。

“城南名士”馬守仁的“千竹庵”

從“千竹庵”背后的小路往北,有一個茅棚,外觀像戲臺,走近一看是個會客屋,里面有一張類似榻榻米的矮桌,桌上擺放著茶具、燒水壺、水果等,靠背墻上懸掛一個橫匾“首席樓”?!笆紫瘶恰北晨课鲙X,面向東嶺,完全是開放、不設(shè)防的。坐在里面,人與山林融為一體。

再往前,是一處“歇心草堂”,一看這門楣上的招牌,就知道這也是修行的場所。剛要走近,突然竄過來兩只狂吠的狗。這時屋里走出一位年輕的法師,她將狗趕到一邊去,友善地將筆者引進(jìn)屋里?!靶牟萏谩笔巧矫竦睦衔莞慕ǖ?,門上有兩行小字:“來著不拒,去者不留”,“修而無修,為而無為”。三間房的屋里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模芨杏X到主人在此居住很有些年頭了。地上是桌子、椅子、兩張大床等,墻上掛多副對聯(lián),靠山墻有一面不小的書柜。讓人頗感新奇的是,屋里還有一面LED大屏幕、電腦等設(shè)備。這位二十多歲的法師說,自己剛從寶雞一個寺廟來這里。這些修行人一方面自己在此修行,同時也弘揚佛法,LED這些先進(jìn)設(shè)備是他們宣揚佛法的工具。

“歇心草堂”的背后山坡上,還有一處民房,主人正好在,他找了幾個人正在收拾自己的房子。他說自己已搬到山外居住,他的這處老屋這些年一直向人出租,租住者多為修行人,有的住幾個月,有的住幾年。

現(xiàn)在紫閣峪屬于未納入旅游開發(fā)的峪。戶縣林業(yè)局王平副局長說,前幾年有旅游公司想開發(fā)紫閣峪,但手續(xù)并沒有正式批。要開發(fā)的話,需要組織專家對紫閣峪的歷史文化進(jìn)行調(diào)研、評估,在保護(hù)的前提下,才能說到開發(fā)。

紫閣峪雖名流云集,但筆者感到,它卻從來不是大眾旅游的名山,自古以來是文人探幽、佛家修行之圣地。要傳承這種文化傳統(tǒng),也許不開發(fā)更好,清靜更有利于這種文化傳統(tǒng)的一脈相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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