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州大山深處藏著一座“吊腳樓構(gòu)成的千戶苗寨”

汽車繞著盤山路緩緩駛向山谷,我離目的地西江千戶苗寨越來越近。越往里走,人煙越來越少,待汽車進入深山腹地,漸漸地可以看到半山腰有一些木頭房子,房子下面用石塊壘成,上面用木頭柱子支撐整個房屋,遠遠看去,屋子好像懸在上面,這就是苗族人居住的吊腳樓。經(jīng)過了五個多小時車程,總算到了這座藏在深山里的世外桃源。今天是大年初一,看來今年要在西江苗寨過年了。

在黔東,有這么一個地方,保存著苗族“原始生態(tài)”文化完整的地方,它叫西江千戶苗寨,由10余個依山而建的自然村寨相連成片,所在地形為典型河流谷地,清澈見底的白水河穿寨而過。春節(jié)期間,西江苗寨,日均接待游客數(shù)萬人,景區(qū)內(nèi)人頭攢動,即使找一個停車車位,或者等待就餐、內(nèi)急解個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送年粑”是流行于貴州苗族村寨的婚俗活動,苗族曾盛行過姑表婚俗,即舅舅有取外甥女做兒媳婦的權(quán)利,有“舅家要,跑不掉”的說法,所以待外甥女長到五六歲時,春節(jié)期間舅爺家族舅舅們都會打著粑粑送到姑家去定媳婦,正所謂“粑來定,才牢靠”,待外甥女長大后就必須嫁給舅爺家做兒媳。如今,這一婚俗早已被自由戀愛取代,演變成了今天“送年粑”習俗,一般都會在春節(jié)初二至初六舉行,為春節(jié)添上了獨特的濃濃年味。

記得兒時,在我的家鄉(xiāng)殺年豬是鄉(xiāng)村迎接新年的一道獨特風景。交了臘月,村頭就支起了殺鍋。也只有臘月,這些殺鍋才現(xiàn)身。在鄉(xiāng)村過年殺豬是必不可少的事情,仿佛不殺頭豬,這年就過得不夠肥實,不痛快,也不夠喜慶。一般的人家都喂豬,富不離豬,窮不離書是老一輩傳下的規(guī)矩。就是不喂豬的人家,也要從外地買頭豬回來殺。一個臘月下來。殺豬師傅忙得不亦說乎。聽到豬垂死掙扎的嚎叫聲,便有鄉(xiāng)親們相邀:走,看殺豬去。三三兩兩的人走到殺鍋旁,一邊看殺鍋師傅麻利的身手,一邊議論豬的大小肥瘦。豬的主人在忙著給大伙抽煙,打招呼,滿臉喜氣洋洋。圍觀的人仿佛占了他的喜氣,快樂的互相打趣。嬉笑聲,贊嘆聲,問好聲,夾雜著偶爾幾聲豬的嚎叫或嘶鳴。鄉(xiāng)村迎接新年的大幕徐徐拉開了。

貴州省的苗族,把春節(jié)稱作“客家年,”家家戶戶殺豬宰羊,烤酒打粑慶豐收希望來年風調(diào)雨順,五谷豐登。近年以來,絕大多數(shù)苗族過年以改在正月過年,過春節(jié),但苗族的過年習俗習慣仍然保持不變。

男人們忙著殺豬迎接新年的時候,女人們也開始為過年忙碌起來。交了臘月,張羅的第一件事就是做米酒。先把米蒸熟,晾溫,拌上酒曲,然后再輔以適宜的溫度,兩三天后,香甜的米酒就做成了。好酒不出缸,壞酒滿屋香,真正的好酒甘甜綿醇,是待客不可少的。酒做得好壞,是老一輩評價俏媳婦的標準。有可能誰家的媳婦因為米酒做的好揚名鄉(xiāng)里,也有可能誰家的媳婦米酒做的不好,成了大伙飯余茶后的笑柄。米酒做好后,放入陶瓷壇,一般可以保存到來年夏天,隨時想喝都可以舀來一些。如果少了米酒,鄉(xiāng)村的年味就淡了許多。在我的家鄉(xiāng),在臘月中旬之后,正月中旬之前,你隨意走進一家,主人都會端上一碗米酒,或者臥著荷包蛋,或者米酒里泡油饃。米酒洋溢著主人的厚道和熱情。

早上,漫步在西江苗寨石板街,兩側(cè)商鋪眾多,而且大多是飯館,眾多的商家開始準備早餐,品種之多令人眼花繚亂,其中有打糍粑的,比較有趣。只見幾個外國游客正揚起木槌在糍粑槽里盡情地槌打,汗水與歡樂同框,也真切地體驗了一回苗鄉(xiāng)生活。這糍粑是苗人過年家家必備的美食,類似于漢人過年吃餃子,原料是糯米,煮熟后趁熱打才能打出好的糍粑。糍粑打好了可以蘸著白糖等佐料吃,柔軟爽滑,風味獨特,也可以壓成小餅,炸了吃,烤了吃均可。打糍粑,是我喜愛的甜品之一。

西江千戶苗寨所在地形為典型河流谷地。婉轉(zhuǎn)的白水河穿寨而過,將寨子一分為二。六座風雨橋,又串聯(lián)起兩岸生活。河兩岸70多度的山坡上,1400多座傳統(tǒng)苗家吊腳樓,從山腳連綿到山上,層層疊疊,錯落有致,被譽為“苗族露天博物館”,也正是因此,西江千戶苗寨成為全世界典型的苗族吊腳樓村寨聚集村落。走進了古寨,也就翻開了一部苗族史書。

夜宿苗寨,住的是杉木半邊吊腳樓。一夜幾乎無眠,第一縷山里的陽光輕易的就撥開了我的眼簾。我以為我是最早起的,卻發(fā)現(xiàn)主人家的孩子早就在樓下玩的起勁。走下樓子,細細觀看,才發(fā)現(xiàn)自己住了一晚上的樓子是青瓦杉皮蓋頂,基腳由青石塊,鵝卵石砌成。我想住在這樣的房子里,就算不面朝大海,又怎能不春暖花開?

三江苗寨的酸湯魚用料像北方的鯉魚,肉質(zhì)鮮嫩,沒有一絲泥腥氣,我很喜歡。所謂的酸湯也并不是很酸,這道菜不愧為苗寨的招牌菜。吃完酸湯魚,我順著山路登山了山頂?shù)挠^景臺,站在觀景臺上抬眼望去,千余戶吊腳樓群錯落有致,,鱗次櫛比的壯觀景象盡收眼底。苗寨依山傍水層疊而下與遠處的層層梯田相呼應,形成一幅美麗的畫卷,這也體現(xiàn)了苗族獨特的建筑工藝。西江苗寨是人類和大自然和諧相處而創(chuàng)造的杰作,時光長河賦予了她豐富的人文內(nèi)涵和濃厚的歷史氣息。所以說西江之美,不光是自然之美,還是人與自然和諧的美。西江之美,還在于即使來來往往的過客和外來文化的沖擊,也打破不了它數(shù)千年來形成的寧靜和悠閑。

說起西江千戶苗寨,不由得讓我想起夜幕下像螢火蟲般散落山間的苗寨吊腳樓。我比較喜歡清晨薄霧籠罩下層層疊疊鱗次櫛比的吊腳樓。我站在觀景臺往下遠眺,這里四周重巒疊翠,田間地頭草木蔥蘢,依山而建的吊腳樓群層層疊疊,蔚為壯觀。山上的房屋都是吊腳樓,很好地解決了潮濕的問題,而青瓦又解決了房屋滲水的難題,在貴州天無三日晴的情況下,這樣的設(shè)計是何等的高妙。來到西江的游人無不為苗寨巨大的規(guī)模與恢宏氣勢所震撼,與其說這是個村寨,不如說是一片森林,一片由吊腳木樓組成的森林。但是,西江的神奇并不僅此而已,當你慢慢揭開她美麗的面紗時,你會發(fā)現(xiàn),她的魅力是厚重的,也是多元的。

西江苗寨建筑的宏偉壯觀比不上長城,也比不過故宮,卻同樣讓人震撼;西江的文化底蘊談不上悠久富庶,但能讓人久嚼而不乏味。香甜的米酒醉人的飛歌,西江苗家人的板凳舞、蘆笙舞熱情而奔放,西江的苗家人真誠、熱情而好客,西江的長桌盛宴讓人流連忘返,西江的糯米糍粑又香又甜,西江的夜色美,西江的村寨美,西江的山美,西江的水美,西江的人更美!余秋雨先生曾對西江點評:這里用美麗回答一切。

吊腳樓的第一層一般用于存放農(nóng)具,關(guān)養(yǎng)牲畜;第二層住人;第三層存放谷物。在第二層設(shè)有堂屋、灶屋、臥房和客房。在堂屋的中央,一般擺放著一張木制花邊長桌,用于迎客設(shè)宴。堂屋前朝路的一面,往往會有一段向外凸出的曲形木條欄桿,設(shè)有長凳,當?shù)厝私凶觥懊廊丝俊?。苗家姑娘們,閑暇時便倚坐在美人靠上繡花,一針一線之間,韶華便悄悄溜走……

晚上突然下起了小雨,我與苗嶺一起陶醉在詩意的神秘中,寧靜而悠遠。早晨空氣清新,直透心脾,大多游人都還浸沉在晚上開心的夢鄉(xiāng)里,我獨自淋著小雨,沿著村寨欣賞那古樸的吊腳樓,許多店家和民樓的屋頂早冒起裊裊炊煙,沒有一點陽光初露的跡象,一幅煙雨朦朧的水墨畫境,浸透一種歷史發(fā)展的韻味,我的腳步就像在詩情畫意中行走。

我漫步在盤繞村間的青石小道上,欣賞著苗家門前繡花的女孩,欣賞著涼亭里、石墩和風雨橋上悠然自怡的老人,在清澈靈凈的白水河邊,聆聽潺潺的水流,欣賞著堤上槌衣的苗家姑娘,欣賞著岸邊嬉戲的孩童,此時此刻我仿佛回到了鄉(xiāng)村成長的童年。

古老的寨子似乎是最宜煙雨的。在細雨空濛的二月,濕漉漉的巷子、濕噠噠的青瓦、赭色的楓木墻,都因了細雨的洗禮散發(fā)著別樣的韻味。二月多情,有太多的故事發(fā)生,在寨子里,在小巷里,更在一座座吊腳樓里……

苗寨中心廣場露天舞臺上,苗族青年男女正在給客人們表演歌舞,對飛歌、奏蘆笙、振響鈴、唱情歌,旋律優(yōu)美、婉轉(zhuǎn)動聽。姑娘和小伙們邊唱邊跳,歌喉婉轉(zhuǎn),舞姿優(yōu)美。廣場四周的連廊里,擠滿了來自各地的客人,還有不少外國朋友,坐著的,站著的,觀賞獨具苗族風情的歌舞,感受苗族文化特有的韻味。

青石古街數(shù)里,邊走邊看,著實是件很愜意的事。累了,隨便找家小店,臨街而坐,品一塊蝴蝶糕點,來一盤噴香的臘腸,加上苗鄉(xiāng)的米酒,那才叫享受。

小巷兩邊還有很多米酒坊,它們也都有好聽的名字,比如竹林人家、鵲園。隨意選一家,都可以免費品嘗糯米酒、桂花酒或者楊梅酒。竹林人家的“煨酒”,還上了《舌尖上的中國》。店家介紹說,煨酒也是一種糯米酒,之所以稱作煨酒,是因為在其釀制過程中,將酒裝在壇子里置于火爐邊煨過。酒精精度約20度左右,性柔和,對腸胃無刺激。在店家的熱情邀請下,我品嘗了煨酒。煨酒甜甜的、粘粘的、很是好喝。

白水河,是西江苗寨的母親河。清靈靈的河水清澈見底,由西向東緩緩地流淌著,越過彎曲的河床、低洼的河谷,穿過寨子,將千戶苗寨隔成南北兩片。氣勢雄偉的“風雨廊橋”橫跨在白水河上,連接著南北寨子。整個西江苗寨,靜靜地坐落在群山的環(huán)抱中。

站在西岸的觀景臺上,入眼的便是層層疊疊的青瓦屋頂,在白水河的兩岸沿山而建,蜿蜒盤旋,恰如大師筆下的水墨丹青,那千余戶一間間、一幢幢具有苗家特色的吊腳樓,在訴說著苗族先民幾千年的厚重歷史。也在展示著這一古老建筑的古韻之美。

苗族服飾以色彩斑斕、裝飾紛繁、內(nèi)涵豐富、耐人尋味而著稱于世。它傳承了民族文化,具有文字表達功能。由于歷史悠久,這些圖案所代表的文字功能和傳達的特定含義也蒙上了神秘的色彩,后人無法完全解讀,這也是苗族服飾所具有的獨特魅力。

旅途中,有時會想,為什么要來旅游,為什么自己會在此地,此地終究是自己人生中無法繞開、注定會停留的一個點吧。其實所有的經(jīng)過都是注定了的,沒有出現(xiàn)的都是不該出現(xiàn)的。像我這樣,隨著如蟻般的人流,順著白水河往老街走去,也是早已注定好了的,早就鐫刻在歷史的畫卷中,只等著這一天把它打開而已。

走出苗寨大門,天色已晚,我依依不舍地離開西江苗寨。坐在車上回首再望,此時的寨子,已沉浸在夕陽的余輝里,縷縷升起的炊煙,在半空中散開,如霧,如云;寨子趨于寧靜,隱隱約約傳來苗族青年男女的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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