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廂銀灘美景醉,愿作觀音嶺下人。

碣石灣畔的觀音嶺,雖以觀音命名,氣質(zhì)卻跟男子有關(guān),拿詩經(jīng)中“彼其之子,美無度”的語句來形容,最是恰當(dāng)不過。

與妻兒同來,這是第二回。今日雖是大年初三,天氣卻較熱,特別適合與大海親近。但我們始終只沿著松軟的沙灘走,看別人三五成群地在搏浪擊水,仿佛他們的世界里只剩下了個海。我一向認(rèn)為,玩水不一定要用腳,用手已經(jīng)足夠。茫茫海上不見漁船的影子,很奇怪,不知都開到哪里去了。海上無船,正如地上無花,總覺得少了幾分秀氣。那些奇石依舊散落在海上,東一塊西一塊的,千姿百態(tài),好像仙人把海面當(dāng)作了棋枰,彼此在用心博弈。

來到觀音嶺旅游景區(qū),尋找景點拍照是第一要緊事。“觀景必留影”,是我的旅行格言。有好幾處是必須要拍的,如鎮(zhèn)海石、汕尾八景之一“金廂銀灘”石碑、啟功題寫的“粵東旅游黃金海岸”摩崖石刻等。面對如此麗景,小兒卻極不配合,他的眼神總被人聲人影吸引去,擺姿勢拍照對他來說,顯然是件挺折磨人,且無聊透頂?shù)氖?。最終他仍被我逼著拍了幾張,發(fā)到朋友圈去了,效果肯定差勁,但聊勝于無。

我們不玩細(xì)沙,不生火燒烤,走累了,就到亭子里歇息,胡亂用些餅干、飲料,邊吃東西邊賞海,仍不失為人生一大樂事。這里的輕濤薄浪,自然也是美的,就像一個絕色美人,在那里走來走去,周圍滿是替她提裙擺的人。昔日楊文廣的那柄寶劍,在揚(yáng)威止水后,已化成屹立不倒的鎮(zhèn)海石,永遠(yuǎn)守護(hù)著這一方人,而所謂的海妖,早已銷聲匿跡。歷代在此錐形巨巖上留題者甚眾,而每一幅題辭,就是它一件色彩鮮麗的外衣。

海灘邊有大小不一的礁石,不甘寂寞的浪花,在此間爭相怒放。群魚不見現(xiàn)身,想是龍宮也有過春節(jié),都祭祖拜年去了。亭后還有幽徑通往里面的林子,但我們沒去尋訪,僅當(dāng)作一幅古畫,暫時束之高閣。另外巨大的龍石,懷抱著賴少其的書法作品《周總理搶渡碣石灣》:“洲渚夜如釜,遙天一砥柱。搶渡碣石灣,猛如下山虎”,靜靜地橫臥海邊;周恩來渡海處紀(jì)念碑,更矗立不動,日夜等候我們前去,最終卻都無緣相見。

填飽了肚子,妻欲去水月宮上香,于是我們便去了。若去水月宮,得走古官道,懷一顆誠心,當(dāng)一回古人,倘使驅(qū)車?yán)@到金碣公路去,就沒多大意思了。青石板鋪就的山路蜿蜒曲折,濃蔭掩映,在明清時期,是朝廷命官、守邊將士前往碣石衛(wèi)城就任或駐防巡視的必經(jīng)之路,是海、陸縣治通往碣石衛(wèi)城的沿海官道。據(jù)《陸豐縣志》記載:沿海官道“南自縣城十里至烏坎港口,自烏坎五十里至碣石衛(wèi)城”。歷史上曾多次整修,如今單剩下觀音嶺不到半里路段,供游客們尋跡探幽,并聽取宋帝昺與南海觀音的傳說。

妻子攜小兒徐徐前進(jìn),我在后面緊緊跟著,落葉在腳下竊竊私語,樹木在身旁指指點點。小兒陟彼磴徑,頗為興奮,若此時飛至兩三只鳥雀,跑來幾只小鹿小兔,于他而言,興許會更有趣些。中途見到幾位中年游客,在喚一個小女孩幫他們拍照,沒料到她卻像只怕生的彩蝶般飛走了,于是我便代替她做了這件好事。我不圖什么,只是不讓他們把遺憾留在石板的罅隙里,長出酸澀的回憶之果。

穿越金碣公路,水月宮便出現(xiàn)面前。據(jù)史料載:水月宮,始建于明萬歷年間,稱“觀音袢庵”,清道光二十一年擴(kuò)建,咸豐十一年再次修葺,2010年進(jìn)行全面重建,至今已有近五百年的歷史,屬硬山頂歇式傳統(tǒng)古建筑寺院,具有獨特的嶺南民族風(fēng)格,宮內(nèi)保存有豐富的歷史文物,占地面積六百多平方米,1983年被批準(zhǔn)為縣級文物保護(hù)單位。面對此等古剎,用“作廟翼翼”、“如翚斯飛”這樣的詞語,或可描繪得出它的氣勢。廟宇雖有大小之分,信仰卻無高低之別。嶺下濤聲陣陣,宮里梵音裊裊,此刻你我皆是遠(yuǎn)離俗世之人。

隨后我們見到了坐蓮的觀音菩薩。她隔著珠簾深深望,那塵世間的一切,大慈大悲,救苦救難。妻子虔誠跪下拈香祈福,小兒在里面遛達(dá),我找功德箱捐添油錢。不久,便都到外面去了,那宮里的景觀,沒來得及細(xì)細(xì)觀賞;建宮的偉大事跡,也沒得邀人促膝詳談。宮前設(shè)有福德老爺與天地父母,妻子也順便一起拜了,或許認(rèn)為多神多保佑。記得去年來參觀時,我曾感嘆“古官道與草花秀,水月宮隨風(fēng)雨高”,而今日卻無風(fēng)雨鬧,只有春風(fēng)朗日滿乾坤,算得上出行的黃道吉日。

來觀音嶺,不拜觀音,妻子會覺得過意不去,我便遂了她的這樁心愿。末了,我們便原路返回。在清幽的古官道上,走個來回,這次旅行似乎才顯得完整。

蓬萊仙境眼前是,愿作觀音嶺下人。

我們依依別后,觀音嶺,還佇立在那里,披著一身滄桑,繼續(xù)書寫每個日出日落、潮漲潮息……

END

圖文|莊彩建來源|看東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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