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時517天,跨越1000多個城市,走過5.7萬公里,帶著母親游中國
每個人幾乎都有過旅行的經歷,購買一張車票、準備一張游程單、帶上一張銀行卡,便能完成一次美好而難忘的旅行。我們習慣和愛人、朋友一起出行,因為欣賞的風景,關注的人和事,行走的速度都大體相同。但我們有沒有想過帶自己的父母去旅行呢?我想,很多人會以各種理由安慰自己內心的遺憾:
父母年歲大了,不方便坐飛機、坐火車;父母一輩子沒出過遠門,他們身體會吃不消;平日里工作太忙,沒時間帶父母旅行……,我一直堅信,心能到達的地方,腳便能走到,因為, 世界上沒有比腳更長的路,只要想出發(fā),隨時都可以。
一,母親的心事:還想出去看看風景
父親走后,我不放心母親,就讓她跟我生活在了一起。有一天中午吃飯,母親突然對我說:
“老兒子,媽心里一直有個事兒?!薄吧妒聝海瑡??”我好奇地問道。母親放下筷子,看著我說:“我總覺得你爸說的‘拉著房車出去看看風景’這個想法挺好。”
我心里一震,愣了幾秒,隨后回過神來,笑著問:“媽,你想上哪兒呀?”
母親想了想,呵呵笑了兩聲,說:“去好地方唄,北京、香港,這些都是好地方吧!”
母親沒什么文化,對全國各地的區(qū)域和景點都不了解,對地理位置更是沒有概念,她不知道北京、香港到底在哪里,距離我們的家有多遠,只是看電視和聽別人說過,這些地方是大都市,是好地方。
母親一提到這些地方,眼睛都是亮的,這讓我再次想起父親當時跟我訴說愿望的樣子,于是我堅定地說:“好,媽,你老兒子一定讓您老看到北京、香港。”
如果當初父親沒有提過這個愿望,母親自己是想不出這個事情的,即便是想出了,我們也未必在意。但是,父親走后,母親再次提出這個愿望時,我特別上心。老天爺仿佛重新給了我們一次盡孝的機會,讓我們彌補對父親的遺憾。
我趁母親不在身邊的時候,給大哥打電話說了母親的愿望。我說:“哥,父親帶著遺憾離開了我們,我們不能再讓母親有一天帶著同樣的遺憾離開我們,那樣我們就太不孝了。無論如何,我們這次都得讓母親實現(xiàn)這個愿望?!?
大哥聽了立即說:“行,咱哥兒倆想到一塊兒去了。”
我和大哥這次堅定了信心,發(fā)誓不能再像第一次那樣動搖了。這一次,我們打算“先斬后奏”。于是,我和哥哥開始偷偷打造“第二代房車”。
有了做“第一代房車”的經驗,做“第二代房車”便顯得得心應手,車體的各方面都有了大大的改進。此車長 2 米,寬 1.6 米,高 2.4 米,車身為綠色,窗戶和邊框刷了黃色的漆,外觀十分美麗,整體像個大花轎。車子分上、中、下三層,上層放日常生活用品。
相對于哥哥來說,我瘦小一些,所以我住在中層,母親和哥哥住在下層。車底還有一個箱子,裝一些冬季用的棉衣。
整個車架全是方鋼焊接,四壁是保溫板,隔涼隔熱,四面安有推拉玻璃窗,便于 母親觀光望景及取暖采光。車子頂部,四角依舊鑲有四條金龍,象征著我們是炎黃子孫、龍的傳人;車尾部扣著涼棚,便于在后面推車的人避風避雨;車子后面還裝有一個備胎架;車前方有一個活動自如的車把,以便轉彎調整方向,同時也便于母親上下車。人走便是車,住下即是家,真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車的正前上方,印有“感恩號”三個大字,非常醒目。
第二代房車”不便宜,花費了 5000 元。我們看著造好的“感恩號”,心中有了非常美好的憧憬。這個房車雖然很小,但是我們認為,它將是世界上最溫馨、最幸福、最和諧的“家”。
我滿心祈禱,趁著母親還走得動,趁著我們哥兒倆身體還算硬朗,新裝上身的“感恩號”,一定要啟動起來,載著母親的愿望出發(fā)。
二,離開了家鄉(xiāng),離不開家
我和弟弟王銳帶著激動而且忐忑的心情出發(fā)了。
激動的是,我們終于可以拉著母親啟程了;忐忑的是,我們無法預知一路上將要面臨哪些困難,將要經歷哪些風雨。
與平日里自己獨自外出不同,雖然離蘭西縣越來越遠,但是我并沒有孤單和無助的感覺,也沒有那種離家后鼻子泛酸的難過,反而是樂在其中。我想,這大概是因為母親和弟弟都在身邊的原因。家不僅僅是一個房子,而是一種溫暖的感覺,有家人的地方就是家?!案卸魈枴狈寇嚲拖袷且粋€移動的家,雖然車內設備簡陋,卻載著我們一家人滿滿的愛。
很多出門在外的人都有過這樣的感慨:“在家千日好,出門事事難。”我和弟弟雖然知道拉著母親走到香港肯定會碰到很多難事,但是具體會是什么還無法預知。我們心想,就走一步算一步吧,不管遇到什么困難,只要一家人在一起,肯定能夠克服。
上路后,我和弟弟最大的擔憂就是母親的身體。
雖然在家時,母親身體一向很好,沒有患過什么嚴重的病,但是畢竟她沒有出過遠門,我們不知道母親能不能適應路上的顛簸。我們盡量小心地走著,以免母親的身體會吃不消。
盡管我和弟弟一直小心翼翼地照顧著母親,我們所擔心的情況還是發(fā)生了。接近 10 月,黑龍江省的氣溫已經比較低了。剛剛走到離家不遠的呼蘭縣朱家鎮(zhèn),母親就有點發(fā)燒。想必是她習慣了室內的溫度,對外面的冷空氣有些不適應。
我和弟弟見母親剛剛離開家鄉(xiāng)就發(fā)燒了,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兒。我們趕快來到了朱家鎮(zhèn)衛(wèi)生院,讓母親接受治療。還好,母親并無大礙。
“感恩號”房車不管在哪里,總是能惹人眼球,我們把它停放在衛(wèi)生院門口后,有不少人來圍觀。衛(wèi)生院里的醫(yī)生、護士們也非常好奇,湊上前來非要問個究竟。當衛(wèi)生院的主治醫(yī)生知道我們是拉著母親出來旅游的,竟然決定免費為母親醫(yī)治。我們聽后,心里不由得涌起一股暖流。
“不用了,我們出來時帶了外出用的錢,看病該付多少錢我們就付多少?!蔽艺\懇地對主治醫(yī)生說道?!袄洗蟾?,你們太勇敢了,孝心無價啊,我們怎么能收錢呢,你們就別客氣了,這點藥錢算不了什么。”主治醫(yī)生握著我的手說。
感受著衛(wèi)生院醫(yī)生和護士們的熱情,我和弟弟忐忑的心頓時舒展了許多。母親并沒有因為生病而面帶愁容,在她打點滴的時候,小護士們圍? ?她身邊說說笑笑,讓她很高興。
母親輸液后,我們謝過衛(wèi)生院的醫(yī)生、護士,又拉著車上路了。在路上,我們一家三口還回味著衛(wèi)生院主治醫(yī)生對母親的熱情與關愛,心里有說不出的溫暖。
一步一步,我們離家鄉(xiāng)越來越遠,陌生的路人,讓我們不免懷念家鄉(xiāng)的親人,好在我和弟弟還有母親始終在一起,總有家的溫暖停駐在心頭。
三,把“感恩號”拉到了天安門
北京,在母親的世界中,是一個響亮且神圣的名字。
父親健在的時候,母親天天和他一起看新聞聯(lián)播,關注北京的情況。首都的繁華與莊重,母親都是從電視里看來的,而她自己從來沒有親身感受過。偉大的首都到底是怎樣的一座都市?或許在母親的印象中,北京只是一座好城市,至于究竟好在哪里,她并不能想象出來。
從家鄉(xiāng)出來后,一路上母親問得最多的就是:“兒子啊,快到北京了嗎?”
母親問話的神態(tài),就像一個幾歲的孩子去旅游一樣,充滿了無限的期待。我和弟弟曾經到過北京數(shù)次, 但是帶著母親來,還是第一次。
雖然我們每次來心情都很激動,但是這次卻感覺與之前大不相同。雖然我在前面拉車,很難和在后面推車的弟弟交流,但是我們卻有著出奇的默契。我們都加快了腳步,迫不及待地想要帶著母親奔赴北京城。
從黑龍江省蘭西縣到北京共有 3000 余里的路程,2007 年 10 月 30 日,我們僅僅用了 37 天,就順利到達了北京城。
到了北京,先帶母親去哪里呢?自然是天安門!在我和弟弟小時候,母親常給我們唱兒歌:“我愛北京天安門,天安門上太陽升……”然而,就像父親臨終前所說,母親一輩子都沒去過什么地方,首都北京更是沒有來過。
剛進北京城,母親就把頭探出窗戶外,異常高興,從未出過遠門的她,眼睛仿佛都不夠使了。她一邊看還一邊自言自語道:“這就是北京城啊,真是好啊,我這輩子沒白活!”
我和弟弟對北京還是比較熟悉的,去天安門的路線也都記得。在奔向天安門的路上,“感恩號”惹得路上的行人好一陣好奇。走路的人跟在我們兩旁,費解地觀察我們在干什么;開車的人搖下車窗,也一臉詫異的表情。當他們看到車上的母親和“感恩號”幾個字后,似乎明白了什么,紛紛和旁人交談起來,也許他們是在感慨自己身在異鄉(xiāng),不能在父母身邊盡孝吧。
或許是我們在馬路上比較顯眼,當我們剛剛走到長安街街口時,就被交警攔下了。
“兩位同志,你們不能過去。希望你們能夠理解,配合我的工作。”交警語重心長地對我們說。
聽了交警這話,我們內心有些慌亂,立即向他解釋,說明了我們的來意,表明了我們的心聲。
交警了解了我們的情況后,很感動,他立即向領導作了匯報。最后,經北京朝陽區(qū)公安分局領導特批,“感恩號”終于被特許通過了,我們一家三口內心十分感激。
交管領導還特意安排兩名北京交警護送我們,他們一個在前面幫我們拉車,一個在后面幫我們推車。終于,我們來到了天安門前。
母親看到天安門前毛主席的掛像后,激動極了,立馬說:“兒子,讓媽下車? ??我要走過去看看!”
母親雖然走得很慢,但是步步有力,像是盼了好久的事情終于實現(xiàn)了一樣。交警還為我們一家三口拍了照,幫我們留下了珍貴的回憶。隨后,我們來到了毛主席紀念堂、人民大會堂、人民英雄紀念碑及軍事博物館參觀。次日凌晨,我們觀看了升國旗儀式,然后去了前門,帶母親看老北京的特色文化,品嘗北京美食。
在逛北京城的路上,一直有路人向我們詢問情況,我們受到了不少熱心人士的關懷和照顧,吃的、用的一直沒有斷過。同時,我們也受到了媒體的關注。北京電視臺、北京青年報、北京晚報的記者紛紛對我們進行了采訪。
母親實現(xiàn)了逛北京的愿望,看著她老人家高興的樣子,我和弟弟比她還要高興。離開北京時,母親戀戀不舍,一直把頭探出去,回望著我們正在離去的路。
北京再見了,謝謝你給母親留下了一個難忘的首都印象!
關于作者:王凱,黑龍江省蘭西縣人。年過6旬的他,自制“感恩號”人力房車,從老家出發(fā),憑借一顆堅毅的心,拉著母親周游華夏。被評為“2011中國十大孝子”。中、日、韓等國內外上百家媒體對其孝行進行了深入采訪和跟蹤報道。
本文摘自《孝的長征》,匯智博達出品,轉載請私信聯(lián)系我們取得授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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