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開地名密碼,解讀千年永寧,勾起幾多鄉(xiāng)愁——黃城地名亙古今

■夏吟

地名,不是一個簡單的名字或稱呼,三兩字中,意蘊萬千。透過地名,我們能感受到一個地方的地理、歷史文學、民俗等各個方面所展現(xiàn)出的博大精深的文化。讓我們沿著官河古道沿線地名的軌跡,解開地名密碼,解讀千年永寧,喚起根植于我們心中的鄉(xiāng)土情懷。

古道沿線的唐宋坊巷

唐上元年間,在永寧江南岸的溫黃平原上,筑起了一道土城墻,這是黃巖最早的城墻。宋代被大水沖毀,后知縣范仲溫主持重筑泥心石面墻。明代,城墻又一次毀于倭寇,知縣汪汝達自愿減少俸祿用以修筑城墻,并開了五座城門,冠以鎮(zhèn)海、應秀、迎熏、液金、拱辰五個吉祥的名字。城墻外有東官河、南官河、永寧江、西江、金帶河環(huán)繞,城墻內(nèi)街巷河網(wǎng)縱橫交錯,構成典型的江南鄉(xiāng)城鎮(zhèn)風格。

嘉定年間黃巖縣治圖

唐宋時期,居住區(qū)大多稱“坊”,也有部分俗呼街巷;商業(yè)區(qū)則稱為“市”。古代城區(qū)坊市名大多與地理環(huán)境和氏族徙居等因素有關,許多是以名人居住或朝廷御賜的牌坊得名。宋神宗熙寧九年(1076),縣令范世文在邑城建清鎮(zhèn)、欽賢、仁風、新羅四坊,是志書記載的城內(nèi)最早的坊名。至嘉定十年(1217),縣令陳夢建又先后建起梯云、慶善、叢桂、景賢、孝行、教善等十七個坊。一個個坊名向我們透露出,這是一個崇文尚賢、充滿人文氣息的江南小城鎮(zhèn)。打開黃巖老城區(qū)地圖,一個個有著深厚文化內(nèi)涵的街巷坊名呼之欲出。

清鎮(zhèn)坊,即行書巷,原位于現(xiàn)在的西城街道。因巷中原八角井,曾稱“八角井巷”。又因有善行書的進士居此,俗呼行書巷。黃巖人杰地靈,文化底蘊深厚,歷代書畫名人輩出。宋謝克家,元陳立善父子,明曾銑、黃綰,清喻長霖、朱劼成等,他們文武兼修,既能揮毫潑墨,又有家國情懷。因此,有好幾條坊巷直接以書法字體命名。梯云坊,位于今東城街道,亦以楊似云、葉應輔兩人中進士得名。楊似云善草書,葉應輔善行書,故又名草行巷,今稱草巷。

欽賢坊,宋熙寧中因有徐姓賢良之士居之,故名,后名欽賢巷。孝文化,是中華傳統(tǒng)文化的美德之一。黃巖民風淳樸,歷代涌現(xiàn)出許多重義尚賢之士。不僅有志書記載了他們的賢孝事跡,還以坊巷地名的形式使他們的事跡得以流傳千古。著名的孝子如北宋進士杜垂象的孫子杜誼,余元卿、郭琮等。孝行坊,今寺后巷,就是因郭琮的孝行得名。南宋大儒徐中行的兒子徐庭筠,也是有名的孝子,朱熹詩贊徐氏父子“道學傳千古,東甌說二徐”。

仁風坊,位于今東城街道,以古代官方設置的驛站仁風驛而得名。仁風驛原名永寧驛,南宋乾道三年(1167)改仁風驛,明洪武年間易名丹崖驛。又因有澄江館,俗呼館驛巷。明代進士符驗居于此,他為官有德政,人稱“符青菜”。

新羅坊,位于今柏樹巷。五代時新羅國人居之,故名。唐末五代,兼并戰(zhàn)爭頻仍,吳越國錢镠明智地選擇保境安民,施行發(fā)展經(jīng)濟政策,努力開拓海上交通商貿(mào)。黃巖是吳越國對新羅國通商的主要基地之一,新羅商人在縣衙東設立新羅會所。宋熙寧九年,范仲溫子范世文建新羅坊。今巷內(nèi)尚有省級文物保護單位清代徐昌積宅,其宅院為城內(nèi)現(xiàn)存規(guī)模較大的三透九明堂建筑。

景賢坊,因理學名人林鼐、林鼒兄弟倆居此得名。林鼐,南宋進士,與其弟林鼒同為朱熹門人、臺州大儒。宋代儒學永嘉學派的代表人物、浙東學派的集大成者葉適,少年時隨父在溫州、黃巖間顛沛,也曾在這里住過,和林鼐、林鼒兄弟倆結為好友。林鼐死后,葉適為其寫墓志銘。景賢坊又名道義巷(淘泥巷),據(jù)傳清廷入主中原時,強迫漢民剃發(fā)易服,黃巖一批士人不肯剃發(fā),在這里群體跳入中支河,以示抗衡,巷以此名。道義巷今改名青年路,以1958年青年突擊隊為修路主力而名。

明清以后的街巷人家

明清以降,隨著商品經(jīng)濟的進一步發(fā)展,許多商業(yè)店鋪沿街而建,坊市逐漸被街巷取代。南北走向的大街(今勞路)、天長街和東西走向的道義巷(今青年路)、橫街以及東禪巷、司廳巷、直下街這些經(jīng)緯線,成就了黃巖“三十六街七十二巷”之美名。

上街,因地處五洞橋之西(西為上)而名,古稱“西橋”。古代許多豪門大族居住在此,有宋皇室趙氏家族、西橋王氏、西橋蔡氏等。一代名儒應恕、被崇禎皇帝賜額“清介第一”的吳執(zhí)御,亦居西橋。清末著名學者陳瑞疇也居于此,他是王棻的五大弟子之一,舉人,曾任教九峰書院與清獻書院。他的宅院門聯(lián)曰:“學禮學詩門第,半村半郭人家?!焙芎玫卦忈屃怂恼鎸嵢松?。

肇澤池巷,位于西城街道,巷以池得名,古稱趙宅池。據(jù)傳,這一帶宋、元時是中原南遷的宗室趙氏家族開發(fā)的居住地之一。趙氏一族中進士達多人,使黃巖人文歷史在南宋時達到鼎盛輝煌。趙師淵、趙師雍等人都是朱熹門人,趙氏和朱熹還是兒女親家,趙師夏娶朱熹長孫女為妻。至明代,趙家衰落,西橋蔡氏遷居這一帶。蔡氏一族出了多個進士和知府,蔡氏宗祠建于池南側,迄今還有遺存。清代,蔡氏家族衰落外遷,宅院賣與江家。江氏擴建宅院,并改門前的趙宅池為肇澤池,開啟了江家繁衍興盛的模式。江家兄弟一門忠烈,肇澤池原建有“兄弟忠烈坊”。中營外委江騰蛟,在鴉片戰(zhàn)爭定海保衛(wèi)戰(zhàn)中戰(zhàn)死沙場。其弟江潛蛟,黃巖鎮(zhèn)標下中營千總,在清同治三年剿匪時殉國,贈云騎尉世職。江騰蛟子江若幹,舉人,曾任龍巖知州。江潛蛟子江若樑,舉人,襲世職?!芭f時王謝堂前燕”,春來秋去,不知主人頻繁替換。透過池塘宅院名字的變更,我們看到了往日朝代興衰,庭院易主。江若干宅迄今保存完好,為區(qū)級文物保護單位。

陳瑞疇故居舊貌 葉晨曦 攝

城區(qū)地名的命名特征

天長南路舊景

黃巖古城,地名的出處可謂是豐富多彩,有的以文雅取勝,有的因俚俗可愛,林林總總,不一而足。

以自然地理實體命名。襟山帶水的自然地理環(huán)境,使得境內(nèi)許多地名都離不開山脈、河流等自然地理實體,如方山居、九峰新村、鐘山新村、印山路等皆以山得名,西江新村、雙江小區(qū)、金帶路等均因河流得名。

以姓氏或地理位置加始遷祖姓氏命名。由于古代多戰(zhàn)亂,黃巖交通閉塞,相對來說偏安一隅,歷史上經(jīng)歷了晉室東遷、五代時自閩贛徙族而來、宋室南渡等幾次大的人口遷徙。方位加聚族姓氏的命名方法,充滿了歷史人文氣息。如毛弄頭里,因毛姓聚居得名;湯家里,因湯氏族居名。

以集市貿(mào)易命名。黃巖歷史悠久,先民們逐水而居,活躍在永寧江兩岸,歷有經(jīng)商傳統(tǒng)。除了新羅坊,早在宋《嘉定赤城志》中就有天長市、大井頭市等集市記載。老牛場頭,位于山亭街北側。清末民初時,黃巖牛市聞名,湖州、嘉興、寧波等地均有人到此販牛。

以祥瑞、希冀或充滿幻想、詼諧幽默的民間故事傳說命名。此類命名,往往表達了人們的良好愿望和精神寄托。永寧街,以古永寧縣得名,寓意永遠安寧。荔枝街,本是一條尋常小巷,因有蔡缸爿修荔枝街的民間故事聞名遐邇。斗雞巷,傳說古時有蜈蚣長如扁擔,經(jīng)常傷害民眾,于是鐫雕石雞鎮(zhèn)之,故名。

以民間神廟、祭祀場所命名。黃巖的宗教文化源遠流長,早在三國吳赤烏年間就有了寺廟和宮觀。寺廟、宮觀既是人們宗教信仰的皈依之地,又是歷史文化的匯聚之所。城西的定光觀,是縣城見于史志最早的道教宮觀。西街,古稱拱秀坊,以定光觀有赤光改名翔光坊。西街南側的鳴鐘巷和振鼓巷,均因古代定光觀置鐘鼓之地而得名。西街北側的后巷,因位于定光觀之后而得名。當代中科院院士、“北斗衛(wèi)星創(chuàng)始人之一、“兩彈一星”功勛獎章獲得者陳芳允為后巷人。

水利交通設施、人工建筑命名。古城水環(huán)城,城繞水,房前屋后,小河流淌,明月櫓聲燈影,極富江南水鄉(xiāng)情韻。橋梁是城中百姓社會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眾多以橋為名的地名應運而生,如東禪橋、三板橋、南浮橋里等。

以物產(chǎn)和花木命名。黃巖自古盛產(chǎn)蜜橘,乳柑唐代即列為貢品。體現(xiàn)橘文化特色,以橘命名的地名有桔鄉(xiāng)、桔源、桔洲等;以花木命名的地名遍布城區(qū)各地,梅園、迎春、海棠等表達了人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和高尚的精神追求。

隨著城市的發(fā)展,有些地名歷經(jīng)千年傳承至今,有些已在歷史長河中流失。但這些勾起人們幾多鄉(xiāng)愁的名字,早已鐫刻進我們的心中,像一盞盞明燈,指引著我們回家的路。

轉自:今日黃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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